一张单人床,床边有台风扇,一个书桌,书桌上有桌灯,桌灯旁边有个比人高的书柜,书柜全摆满了书,有个简单的挂衣架,架上挂了几件衬衣跟一套西服。
窗台上,养着两盆薄荷跟迷迭香,还有几块未拆的苏打饼。
她好奇的看着这两盆小盆栽,转头问方逮,"方逮,你也养花?"
方逮腼腆的说,"泡茶醒脑用的,老喝咖啡不行。"
商容点了头,她看了一圈,能感觉出来,方逮的生活很是简单跟仆素而且干净。
虽然外边的霉味跟湿气很重,但他这屋里,并没有奇怪的气味,可能因为他的窗子一直都开着,所以是很舒服的温湿度,还有风凉凉的吹了进来。
商容朝他床边的窗子看了一眼,方逮以为她会冷,便走过去把窗子关上,"还是关上吧,否则夜里睡着会着凉。"
方逮关完窗子,眼神飘移,像是手足无措的走到床边整理了下,"你睡吧!我还得查一下资料。"
其实他有点担心,商容会睡不惯他的床,因为他的床还挺克难的,就是一般的木板床组成的单人床,他皮粗肉厚的是无所谓,但商容整个人像是被娇养着的粉玫瑰,要有什么小伤小痛的,他都得心疼很久。
方逮看着商容眉眼笑着,就坐上他的床,双腿斜靠着床榻,小小的手掌就摸摸他的棉被,他还没开始有更多的旖旎心思,当下整个人,包含身心肺都有点像是焚风袭山似的,被心火身火烧了起来,一样难受。
血液滚滚而沸的胀热,让他有些难受跟害怕自己难堪了,因此他拿了一本很厚的书跟纸笔,顺走椅子,就着急的说,"我就在门外看书,你睡吧,有事喊我,我就在门外,你别害怕。"
"方..."商容还没反应过来,方逮就闪身开了门,离开了房间,留了单独的空间给她。
商容鬼灵精怪的笑了下,因为她刚才看到方逮脸红了。
就是...她都已经那么明显的,想跟他多点机会跟时间相处了,他怎么还是不习惯。
商容无奈,脱了鞋,就大大方方的躺上方逮的床,也不觉得会不会简陋或是太硬,反倒是觉得方逮的床单跟被子都很干净的,一看就是很常清洗,也很爱干净,连这床单都洗到都有些泛白了。
棉被盖着她的半张脸,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躺进棉被里时,周身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有瞬间她像是透过这香气,进入了一场甜美的梦,梦里他们结婚了,而且婚后幸福,直到他们白发苍苍,都没有所谓的怨恨或是怨怼,可能偶尔到老了,她还会使小性子,被他哄着,可她看着方逮都老成白发苍苍的模样,又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了。
因为那时候,他们都已经离死亡很接近了,或许下一秒,或是下一瞬,她就会完全的失去他,所以自然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了。
夜深了,商容睡熟了,门悄悄的被打开了。
一双如临秋水又挣扎的眼睛,就在门缝边往床边偷看,方逮拿着椅子悄悄进屋,就站在门边看了床上的商容许久,可能是男性思维作祟吧,他觉得商容香甜的睡在他的床上,有种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的意念跟幻想,会让他很焦虑,往不好的地方想。
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所以灌了口凉水,才走到桌边,把书垫在手肘下,就想着趴在桌边安歇。
可能太难熬了吧,最后他直接不睡了,就倚在桌边光明正大的盯着睡着的商容看,直到他打起了瞌睡。
对他来说,爱就是该陪伴跟克制的,谁让他的小玫瑰还没足够成熟。
就是他当时也做了个梦,他梦见商容婚后嫌弃他没本事,也不浪漫体贴,最后哭着离开了他。
同床异梦,这场异梦,就是藏于灵魂深处的心结吧。
男女之间,当浓情蜜意时,谁都会被蜜糖给糊了眼,可天气一热,所有糖蜜都融化成糖水,隐藏的心结都会一个个炸开。
糖花轻飘飘的,像是棉花糖,手温一捏就融成泪水,所有的往事,会只剩下甩都甩不掉的黏腻跟烦躁,最终成为怨偶,到老都后悔自己当时的奋不顾身跟牺牲奉献。
那双从年轻就牵着的手,到老已经没有了怦然,只剩下厌弃跟悔恨。
念着...下辈子,别再相遇了吧。
可是,可以的话,谁会想成为怨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