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玄怨本来盘算着明日带尾巴去山下修行,就连要和琼亦说什么话都在心中想好了。
苏烨突然说:“要不然,我明日就带你去找那位琢玉的名匠吧。”
此言一出,盛玄怨先是有些惊讶,而后转念一想,点头应道:“好。”他是个素来雷厉风行的性子,也知道托人琢玉不是一件短时能办好的事,苏烨既然说带自己去,那就先将此事做了。
他问:“那玉匠身处何地?”
苏烨答:“不在宜川。”
“那尾巴怎么办?”
“这……”苏烨犯了难:“让陆溪言帮你养几天呗,反正尾巴亲人,和谁待在一起都一样。”
盛玄怨单手扶在太阳穴处,皱起了眉。
尾巴:“汪!”
*
第二日。
琼亦来到南山脚下,意外的是没有见到盛玄怨。
嗅到她的气味后,一只棕黄色胖乎乎的身形携带着一串“叮当叮当”的响声,撒了腿似的向她跑来。
“尾巴?”琼亦左看右看,没见到一个人影,“你怎么在这?盛颢呢?”
小狗并不会说话,小狗只能在她脚边跑来跑去地绕圈子,拿着两只沾了沙土的前爪往琼亦身上扒拉。琼亦连忙后退保住自己的衣裙,蹲下身子按住闹个不停的尾巴,目光仍然往周围扫视:“盛颢——”
山林里一片寂静。
琼亦心道:尾巴在这,他应该也在的啊。
盛颢不会不要他的小狗了吧?
她站起了身子往山上走,边走边将双手放在嘴旁借音:“盛颢,你的尾巴要跟我走了哦,你在哪?”
尾巴跟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少女清亮的呐喊声传远,又随过一两声犬吠,可惜没有人回应她。
琼亦有些失落地看着尾巴,突然留意到它身上似乎绑了什么,蹲下身子将尾巴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四只爪子稳稳端着,她这才看到小狗的身上居然绑了半贯钱和一个莫约小指粗的竹制信筒。
琼亦不解,麻溜地将绳子解开了,尾巴被她挠的似乎很享受,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怪不得刚才看见尾巴时,还听见了叮当声。手中攥着信筒,琼亦又暗自腹诽:前有飞鸽传书,现有尾巴送信!
我倒要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
打开竹筒,从里边倒出了一张字条,琼亦将它展开后,顿时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字啊?还能再潦草一些吗!
所有的字画都连在了一处,从首字到尾字,没有一笔断开,说丑吧,笔锋倒是磅礴有力,说好看吧,又没到那个境界。琼亦一个字都不认得,简直就像是在看天书!
她愤愤地揉了揉尾巴的脑袋:“盛颢,你玩我呢!”
琼亦还是努力挣扎了一下,勉强认出“远行”、“照看”一些字,结合着尾巴身上的半贯钱,不见人影的盛玄怨,她算是明白了。
盛玄怨不知跑哪去了,要她帮忙照顾尾巴。
“居然还给了铜板……”琼亦掂量着那半贯钱,感觉都够自己加一只半大的尾巴吃个七八日。
“你知道盛颢他干嘛去了吗?”
尾巴歪头:“汪?”
“他把你交给我了,这几日你就是我的小狗了。”
尾巴摇尾巴:“汪!”
“他为什么突然走了?”
尾巴摇头:“汪汪。”
“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他叫我名字,生我气了?”
尾巴傻笑:“汪。”
琼亦自言自语:“哎,这个人真的很难懂。”她挠着尾巴的耳朵,小狗黑乎乎的大眼珠子里什么破事都没有,无忧无虑。
她看着看着就轻笑了出来,顺着毛边摸边道:“还是小尾巴好!”
*
盛玄怨同苏烨一起翘课,从青枫镇乘船去宜川之东一个名为池山的地儿,寻他所谓的世间最好的玉匠,托他雕琢玉器。
行途两日才到池山,见了那位名匠。隐居于深山的这位玉匠倒也是个奇人,平生素爱观剑,听言有人托他琢玉,还恰是修行之人,便要求以舞剑为偿,不索要金银。
于是,盛玄怨与苏烨在他的小院中为他舞了整整一日剑,玉匠看得如痴如醉,整一日竟还未过瘾,眼见月落西山,二人体力不支,只能作罢,抚掌叹道可惜可惜。
二人各舞各自的剑法,盛玄怨行的是盛家霁尘剑法,苏烨舞的是苏家花剑,论美感,自然是本用作祈祝之舞的苏家剑法更胜一筹,威力因修为而有差异,倒让盛玄怨在观感上扳回一城。
待到天黑,苏烨整个人都瘫了下来,盛玄怨也疲惫至极,他扶苏烨歇下,向一旁玉匠拱手:“前辈。”
玉匠捻着长须:“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