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亦!”盛玄怨怀里的人缓缓要倒,他搂着她就地坐下,除了唤她,一时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盛暻……”琼亦在他怀里短促地呼吸着:“我看不见你了……”
盛玄怨心上一片冰凉,他去握琼亦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声音一直在发颤:“我在这里。”
“嗯。”她合上了双眼,“我…有点困……让我睡一会吧……”
“不行!”他将她摇醒,“你不能睡!你……看看我。”
晏庭深去探琼亦的脉息,半晌之后,抿唇摇了摇头。
“……我好累……从白天一直到现在,现在…天都又要亮了……”琼亦动动嘴唇:“……就睡一会,不会有事的,我还没……”她说着时,渐没了声息。
“琼亦!”盛玄怨整个人一怔,失声唤她。
晏庭深拍了拍盛玄怨的肩膀,道:“她没事的,是‘失心蛊’,不是毒。”
“失心蛊’?”
“是西漠的情蛊,现在只要你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同她说爱她、心悦她,那么在她醒来后就会无法自拔地动情于你。”晏庭深边摊手道,边缓和他的情绪。
“你没有骗我?她当真不会出事?”盛玄怨一把抓住晏庭深的衣袖,眸底几缕分明的血丝,晏庭深一怔,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我骗你做甚。”他沉声道:“我怎么会想陆姑娘出事。”
盛玄怨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听琼亦的呼吸声虽然微弱,但渐是稳定了。
“那畜生怕是也不知道‘失心蛊’该怎么用,就乱来了。”晏庭深向苏烨那边行去:“要不要用这只蛊你自己决定,反正这种情蛊存活极短,今夜如果不说,明天太阳升起来就失效了。”
他走远了,只留盛玄怨抱着琼亦坐在乱石堆上。月落山头,漆黑的夜像是浸湿过了,颜色浅了几分,连星星也显得不那么亮了。
盛玄怨搂着她,呆呆地坐着。要说吗?他自问道,醒来后,她心里只会装下我了。
想到这里,盛玄怨不禁一颤,低头听她微弱的呼吸声,能嗅到浅浅的发香。
“琼亦。”他握上了她的手,轻轻扣住,琼亦指尖冻得发凉,他开口,在她耳边道,“我……”
“喜”的音还没从嗓中发出,就已被压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盛玄怨张着嘴,却再发不出一点声来了。我若这样做了,和苏长铭又有什么区别?倘若是蛊虫所带来的情感,她还会是她吗?
她分明是枝头欢快的鸟雀,自在又轻灵,如何都不该被这样留下。
“琼亦。”他低低地道:“你醒过来就好了……”
“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不要吓我……”
在遇到琼亦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人的嗓音会这么独特,唱起歌儿来可以那么好听,笑着露出虎牙还有几分傻气,他从没想过会有人不求回报地自找麻烦,信誓旦旦地和他说什么是命,什么是剑心,他更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想陪着一个人,一起去他最讨厌的人多的地方,看人来人往,感受何为烟火人间。
晏庭深远远望着他们,心道:……没有说吗?而后收回目光,见苏烨与那戎人的状态,似乎最迟天明会醒,也渐放下心来。
“晏庭深,你怎么会知道‘失心蛊’的事的?”盛玄怨的声音被风带出好远:“上一次,西漠奇毒‘地砂寒’的事,你也很是熟悉的样子。”
晏庭深问:“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盛玄怨顿了顿:“如果为难就算了。”
“不算为难。”晏庭深清清嗓子:“我出生小族,依附于远沙谢氏,位处伢覃寨,我阿娘便是位寨村人,会些蛊术,我自幼也算见识了些。”
“这样啊。”
“以前常能听到老人说,蛊术繁多,惟情蛊最难生效,世事浮沉,人情易变,想依靠这种歪门邪道留住对方的心,就如水月镜花。”晏庭深望着远处的月,“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对吧?”
盛玄怨声音哑暗:“……你骗我。”
“我没骗你。你若真同陆姑娘说了,我会帮她解蛊的,顺便让她以后离你远一点。”晏庭深淡淡道。
盛玄怨不再说话了。
“之前,你们说趁苏烨没醒,我没过来是想问些什么?”晏庭深倚在棵光秃的树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