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大呼一声受降,可他投了降也止不住面前四人的戒心,琼亦挺剑而上,青年仔细打量他们手中佩剑,又不见带有其他武器,惊道:“苍昱剑不在你们手上?!”
街道乱斗的人群中传出吼声:“休想骗我!”
“苍昱怎么可能不在这!”
“不在这你们也得死!”
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杀红了眼,不死不休。
青年战意全无,躲下琼亦的雪白剑光后直接去盛玄怨手中夺自己的武器,怎奈那条九节鞭已经被盛玄怨攥在手中,自己手无寸铁,脚一勾,从地上踢起把刀与盛玄怨对上,仅仅过了两招就发现自己根本他的不是对手,苦着脸道:“小兄弟,我不与你打,把我武器还给我吧。”
“行啊。”盛玄怨纵剑承影:“你把这处剩下的十几号人全杀了,再来拿回武器。”
那人傻眼叱道:“有没有搞错?”
盛玄怨击退他,舞出几道鞭花助阵友人,这硬鞭的材质非同寻常,似是玄铁,的确凶猛,抡打而去,破风声锐利,横扫一片人。只见街上余下几人半立半倒,作战能力近乎没了大半,而自己这边人不过只受了些轻伤。
晏庭深远视一周,道:“我想到了,跟我来!”
三人随在他身后轻功跟上,而那青年竟也跟随其后,琼亦近乎是瞬移般来到他身侧,低声斥道:“不想死,就滚。”
“你们这群人怎么不是说杀就是说死的!”青年委屈道:“你和你们那位小兄弟说,让他把我武器还我,我就走。”
晏庭深淡淡对她道:“杀了吧,免得多生事端。”
琼亦沉默一瞬,在三人注视下提剑刺进那人胸口中,青年没想到她下手如此干脆利落,脸上表情僵直地动了动,身子一歪向下跪倒而去。
望着他倒下去的身影,琼亦恍惚般的有些发愣:我这样,不也是在草菅人命吗?
弦歌剑缓缓抽出,剑纹上满布着血迹,剑柄端的暗红颜色竟已经凝固,将原先青翠的镶石掩盖得一丝不留。
我是,来这杀人的么?
脱离混战边缘,琼亦才有心绪思考这个问题。
我明明……
“抱歉。”她低低吐出两字,捏了剑诀御剑,跟在三人身后向城郊极速飞去。
*
城郊的动响不比方才的街上小,御剑俯瞰远望时只觉灯火通明,飞近一看只见是漫天大火,哭喊声,嘶吼声和呼救声夹杂在一起,像是一把直插心脏的利刃,叫人无法呼吸。
在方才的打斗中,间间空屋,不见一人,让琼亦误以为此处是一座空城。
空城?
吴跃怎么可能是一座空城?
直通城门的大街大道上,居民逃得差不多了,可是偏远城郊呢?
那些居民纵使知道江湖传闻,又怎知是逃离吴跃城安全,还是躲在家中安全?
越到近处看,火势越显得可怖,火浪滔天,染红半边天际,琼亦四人还未至火心附近便见到地上零零散散的修士尸体,死相惨状。几个穿着素衣袈裟的和尚正对着火海摇头,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出来啊!张延!你他妈再不出来!老子烧了整个吴跃城!”
有一个行若癫狂的身影站在高楼上大声尖叫,其公鸭嗓十分刺耳,苏烨一听就认出此人是白日里在酒摊见过的鼠须男人。
火海翻涌中,孩童的啼哭声,妇女的呼救声和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刺得琼亦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她往前跑出两步被盛玄怨死死拉住,回首失声冲他唤道:“火!阿暻,救火……”
盛玄怨浓墨色的眼瞳被火光照映,红焰跳动,她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带血的陌生面庞,眼底凄怆。
我是,来这杀人的么?
我明明……是来救人的。
燃烧的屋顶上方,仍旧有修士在斗个不停,伴着火燃木裂的噼啪之声,斗声显得分外渺小,琼亦认出那些人几乎都是修为不低的对手,有禅音宗的和尚,广遥派之前逃走的法修公长逸,还有进城时初遇的面带刀疤、背负重斧的中年男子,以及纵火的鼠须男人,外围是零散的几个与自己修为层次差不多的散修。
赶来城郊的路上,琼亦已经劝解过自己,在这场夺剑之战中,人人皆是为苍昱剑所垂涎,觊觎强大而无主之物,欲念所驱,本就罪恶,没有谁是无辜的,生死不过是自身修为所定,自己赢不了别人也就只有一死。
可是,生活在吴跃城中的百姓是没有理由遭受这些的。
“琼亦!”
盛玄怨拉不住她,缠斗中的修士们早就留意到了他们,这几人的修为可不是刚才的低阶修士能比的,自顾不暇时,哪有精力去救凡人。
“阿暻。”琼亦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他:“拖住他们,为我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