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川红唇绽起,笑道:“这就露怯了吗?”
见琼亦铆足力气才将竹篓背了起来,又道:“除去外力,可以用一切你想到的法子。”
话音落后,她将目光落在了盛玄怨头上,盛玄怨还没来得及好好同情一下琼亦,就意识到自己也是在劫难逃了。“至于小玄怨,我随意买了些贝壳,你呢,就负责用你的归墨斩将这石贝击碎,一个也不能漏。”她从腰间系挂的袋子中掂出枚贝壳抛起,那贝不足拇指盖大小,颜色也不尽惹眼。
“昨日你们练得效果太差了,怨不得我想出这种法子哦。盛玄怨,若击漏一个,或不是用赋技击碎的,你就背上琼亦的那篓石头,绕山头跑十圈。”
盛玄怨默默道:“跑五圈。”
“十五圈。”
“七圈半。”
秦寒川眯起了清炯的美眸,由不得他讨价还价:“二十圈。”
盛玄怨认了:“十圈。”
“早认不就好了嘛。”秦寒川冲琼亦招了招手,示意二人道:“开始了,我会放缓速度的。”
琼亦背着竹篓,被压得连腰都无法挺直,篓中的石块本身并不重,施加了增重咒后如山般沉甸,足有二三百来斤,丹田内的真气快速运转化力,脚步依旧十分勉强,抬眼去看秦寒川时,她已立在远处枝头,声音在密林间传远:“小玄怨,你可看准了斩啊。”
要追上去。
琼亦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将竹篓往背脊上方驮了两驮,顶着艰难的步子往前跑,一步一个极深的足印,她根本无法在如此负重的情况下施展轻功,起初还能以较快的速度跑一阵,时间一长,体力陡降,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秦寒川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与她一同走远的,还有不断翻跃挥剑的盛玄怨。
……怎么可能追得上啊。
秦寒川付诸他们的修炼方式远比琼亦想象的要直接粗暴,不同于过去陆斌教导她的“扬长避短”,而是正对着自己的短板下死手。
琼亦又咬牙跑了一刻多钟,当真撑不住了,卸下背篓休息了好一阵子,肩膀被细细的背带勒得生疼,拽紧背带的手心也分别被硌磨起了两道红痕,她按了按手心,幸庆没起水泡,又背上沉重背篓继续向前赶,化归气息的丹田正向体内的每一寸经脉输送着真气,即使有修为傍身,往前奔行仍是极度困难。
在琼亦已经看不见的密林前方,承影晕染着墨青光芒,一道又一道剑气击向秦寒川掷出的石贝,盛玄怨呼吸急促,几次强启赋技,真气如云消雾散般迅速耗空,而那位嫂嫂在树尖踏叶而飞,投掷的角度极其刁钻,捏在指间的小贝壳于一瞬间随手腕飞驰出去,快得教他根本看不清,只能依靠风声和直觉判别。
她只道:“第三个没击中了。”
“唰——”的一声刺耳破风响后,秦寒川的声音又从上空响起:“第四个。”
盛玄怨咬住下唇,承影上墨青色渐褪去,她又喝道:“赋技时间到了就再启一次!别停,挥剑!”
深吸一口气,经脉刺痛,盛玄怨又强行催动归墨斩,剑上再次闪出墨山色,随着身形移换,剑气之下,是被他震碎为齑粉的石贝。
接着,便是一轮、一轮、又一轮。
琼亦是一个半时辰后追上他们的,换而言之,是秦寒川主动停下脚步,在山巅等她的。她颤着步子,背负着竹篓跃上山巅平地,再支撑不住地卸下重物,“扑通”跪倒在地上,背篓“咚”地落地,在地面硬生生砸出了个坑洞,盛玄怨上前要扶她被秦寒川喝止:“让她自己起。”
盛玄怨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只得默默收了回来,琼亦双手撑在膝盖上,缓过好久才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秦寒川指着背篓对盛玄怨道:“背上,沿着我们上山的路跑七十个往返。”
盛玄怨走到琼亦身后,背起竹篓,低声问她:“能撑住吗?”
琼亦勉强笑了笑:“小问题……”
在听到她这般答复,他点了点头,轻功跃起向山下飞去。
琼亦怔然看着他飞远,耳畔响起秦寒川悦耳动听的嗓音:“是不是对他能轻功负重感到很诧异?”
大拇指抵住掌心火辣辣的水泡,琼亦闷闷应道:“嗯。”
秦寒川拉过她的双手,往掌心中敷药:“他是自小就被以极严苛标准要求着一路走来的,仙露灵材,上品法宝那些用物,早就在筑基前打好了底子,你不必强行与他相较。”
琼亦没有说话。
“小姑娘,倒真是好胜。”秦寒川失笑。
“嫂嫂,盛暻过去,没有过过一天清闲日子,是吧?”琼亦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盛玄怨消失的那方,明知故问。
“是啊,所以他很憎恶修行。”秦寒川也循她的目光看去:“如果没遇上你,他会停滞不前的。”
*
接下来几日的修炼,琼亦从负重上山一趟,增训变为负重往返两趟,已经逐渐从极度吃力的状态慢慢转好,累到不行时会借弦歌托自己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