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诸位捧场,得空就请!”
“散了散了,瞅着人家捡漏,咱怪眼热?”
“诸位慢走!”
“……”
一阵寒暄过后,围观的人群也散去了大半,剩下一些顾客,涌进了天心阁,有买古董的,有卖古董的,陈天默让吴朝阳负责接待,全权处理,从古董行会那里得来的几样小玩意儿也都摆了出来出售,他自己则引着齐玉燕和石海卿去了后头小院。
心月正在择菜,准备午饭,瞧见陈天默回来,刚要绽放笑脸,就又看见齐玉燕的身影了,那含苞待放的笑容顿时收敛回去,只淡淡说了句:“大哥回来了。”
陈天默怀里揣着石海卿的题字,左手攥着《空山归隐图》的卷轴,右手平端着乾朝三层剔彩漆盒,满面红光:“心月啊,快帮我把这几样宝贝都收好了,今天咱们真是开张大吉了,你大哥是满载而归呀。”
“嗯。”
心月起身洗了洗手,帮陈天默接住了漆盒,一并进屋去放好,然后又出来煮茶。
陈天默略作介绍,让心月和石()
海卿互相认识,几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落座闲聊。
石海卿呷了一口茶,感慨道:“天默小友,在古董鉴赏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但是今天不得不说,你让我自惭形秽了。”
陈天默道:“海卿先生过奖,天默愧不敢当。”
石海卿道:“小友不用谦虚。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天默小友可否赐教?”
陈天默道:“海卿先生但讲无妨。”.
石海卿道:“能认出那副画是《空山归隐图》很难,认出临摹的赝品更难,而最难的是看出画中有画,外假内真!你怎么做到的?”
陈天默道:“是神韵,但凡有功力有灵魂的匠人艺人,苦心孤诣创作出来的作品都富有神韵,而且这种神韵是独一无二的,人人迥然相异!”
石海卿颔首道:“不错。”
陈天默沉吟道:“初看《空山归隐图》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种神韵,虽生动却又庸俗市侩,浮于表面,与黄公望的画风并不相符。于是我又细看,终于让我找到了第二重神韵,似有还无,淡雅到了极致,如真名士自风流,绝无一丝烟火之气,所以我才断定,此画别有洞天!”
石海卿惊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啊!我潜心钻研了数十年,才渐渐领悟到,以神韵鉴赏才是判定真伪的最高境界,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达到了我所难以企及的高度!”
陈天默道:“其实也是侥幸,如果我没有嗅到那种特殊的腥气,便不会联想到《古今奇经》里的记载,也不会猜测那是大荒雪蛇皮,更不会判定赝品之下还有真章。”
石海卿道:“你这嗅觉也是一绝!根据《筠廊随笔》里的记载,有个叫宋漫堂的人,不用眼睛,只靠鼻子,就能在黑暗中嗅出书画的真伪,从来不曾出错。我以前还不相信世上有这种事情,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古人诚不我欺也!”
陈天默谦虚道:“奇技yin巧,不足挂齿。”
“不,你这可不是奇技yin巧。”
石海卿认真的说道:“拥有超越常人的嗅觉是天赋使然,别人羡慕不来,但有了这种天赋之后,还能学富五车,学究天人,那便是后天努力的成果了!如果你的学问修养没有达到博览古今、学贯中西的地步,又怎么可能知道大荒雪蛇、逢酒显迹的典故?”
他却不知道,陈天默那嗅觉也是后天修炼出来的
齐玉燕忍不住炫耀道:“师父,天默肚子里装的书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你都想象不到,他还看外国小说,还知道哈葛德呢。”
“是么?看来我说的没错,真是学贯中西!”
“这种事情不值一提的。”陈天默笑了笑,说道:“对了玉燕,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能有幸拜在海卿先生的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