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山来到女子家里,拉运棺材的人已走。小女子父亲就躺在客厅一侧的榻榻米上,他枯瘦如柴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判断不出年龄。从站起来招呼客人的妇人来看,这应该是小女子母亲,年龄不超过50岁。
榻榻米上躺着的“芦柴棒”见有客人进来,挣扎着坐起来,气喘吁吁地说着话。由于声音很小,又吐字不清,李义山一句也未听清楚。妇人要为客人泡茶,李义山向小女子问清灶房位置后,径直走到灶房水缸前,拿起一把大木勺,舀出满满一勺水,咕咕咕地一阵猛灌,勺底朝天后,又捞出半勺水喝完,才来到客厅。
小女子正在给父亲喂水。李义山注意到,父亲咽水非常艰难,一口水噙在嘴里,鼓足勇气,忍着痛,用了好大劲才咽下半口。喘气片刻,再鼓劲咽下嘴里的剩水。
李义山走过去,坐在床前为小女子父亲把脉。之后,又用听诊器在喉部、胸部、胃部诊探。
其实,李义山的把脉术非常肤浅,仅仅懂一点基本的脉象,各种脉象对应的病症,他几乎一窍不通。至于听诊技术,他从来没有学过,只是在下川实践中摸索、提炼、归纳了一些听诊经验,可以说,只领会了听诊的一些皮毛常识。
李义山之所以在每次面对病人时都这样做,只不过是拿虎皮做大旗,显摆他是医生的架子,做做样子而已。至于听诊到什么异常,脉搏的紊乱预示着什么病症,对他诊断病情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李义山以及绝大部分下川人诊断病情,自有他们的一套办法。他主要是根据患者的走相、坐相、吃相、睡相,说话的脸色、口气、腔调,家庭情况以及仔细观察和旁敲侧击等手段,综合分析,最终确定患者病况。
此刻,李义山将必要的诊断手法用上后,他也没有看出什么病症,不免心中着急,一着急就有点紧张,一紧张就额头冒汗。加之牛饮了大量冷水,天气又热,他全身开始出汗,衣服沾到肉上,奇痒难忍。李义山就顾不了许多,用右手不停地在身上搔痒痒。
四十分钟过去了,病人喝下去的开水并没有吐出来,李义山怀疑之前大夫诊断病人所患为食道癌的结论可能有误。因为李义山的一位大伯就患过食道癌而病逝。当时,李义山亲眼见到大伯喝下半碗小米稀饭,不到20分钟就全呕吐出来。喝下水也不例外,不超过半小时全吐掉。看来,“芦柴棒”的主要病症是下咽食水困难,这样的病况该服用什么药物好呢?
李义山的行囊里只剩不足5付常用的草药,这几样常见的草药肯定治不了“芦柴棒”的病,况且病人连喝口水都困难万分,更不要说喝汤药了。他随身装在口袋里的中成药六味地黄丸、藏药洁白丸、藿香正气水等常备药品均已用完,身上确实再无药丸可用。
这时,李义山搔痒痒从身上搓下的垢痂越来越多,在右手三个手指间滚结成一粒圆圆的,黑黑的,像樱桃般大小,酷似藏药洁白丸的软垢痂蛋。捏摸着这粒垢痂蛋,李义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把这粒垢痂蛋权当治疗“芦柴棒”病症的丸药吧!
小女子和妇人见这位藏医把脉、听诊完毕后,静等下文。
李义山站起来说道:“病人的症状主要是下咽食物困难,营养长期缺乏,导致气血两虚,身体极度亏空。我这里有一粒药丸,让病人服下,能不能见效,就看他的造化了。只是病人一定要配合我的治疗,无论再痛苦,也要将这粒药丸下咽。”
见病人坚定的点着头,李义山让病人大张口,转过身子挡住两个女人视线,将这粒垢痂蛋用力塞进“芦柴棒”的喉咙里。在病人使劲下咽软黑丸时,李义山端起旁边的半碗水,给病人灌了一口,一手轻抬其下巴,一手在其喉咙上往下捋,病人终于将这粒软黑丸咽下去了。
李义山将“芦柴棒()
”扶着睡下,这才走过来端起妇人泡好的茶,一气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