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晚秋,服满3年刑期的康增银被释放,又回到青冈坡村。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知康增银在监狱里经历了什么劫难,回到家里的他好像变了个人。不爱睡觉了,喜欢发呆,常常盯着一个地方看,不知在想什么大事。别人问话,他答非所问,东拉西扯,不着边际。见到女子就害怕。无论是年轻的,年老的,痴呆傻的,迎面遇见,他就远远躲开。
康增银有时会将自己关在家里六七天不出门,有时整日整夜在街上或村子周围溜达,甚至走到他姐夫的老家——上湾村转悠。康增银唯一没有改变的恶习就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父母亲的死亡没有给康增银带来什么悲伤,给他造成麻烦的是没人为他做饭了。
康增银入狱前能做饭的手艺就是煮肉,以及为了获取肉食而自学的杀鸡宰羊屠狗技术。康增银出狱后,自己不会做饭,就经常到姐夫韩卜生家里蹭饭,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有时他饿极了,就犯了老毛病,在街上逮鸡、逮羊、逮狗、逮猪、逮猫,甚至逮牛崽、马崽、驴崽。见到什么家畜能吃,且自己一个人能干掉,就逮住,捉到自己家里偷偷杀掉,然后煮肉吃。
不管是谁家养殖的牲畜在街上行走,只要被康增银撞见,并且他处于饥饿状态,就不能幸免,成为他的口中肉。有许多家畜失踪的户主找到康增银家追赃。如果康增银捉来的家畜还未挨刀子,且户主一方人多,康增银估摸不是对手,就会乖乖交出家畜;如果家畜失踪的户主找上康家的是孤身一人,或人手较少,康增银根本不予理睬,照样杀畜煮肉。户主一方与之论理不通,要牵着自家牲畜走,康增银就抢夺,就打架。往往二三个人都打不过康增银,有的还受伤回来。因为康增银手拿屠刀,饿极了的人又穷凶极恶,户主一方不值得为一只家畜拼命,就自认倒霉,无果而回。
村上有这样一位饕餮,青冈坡村民都牢牢地看护着各自家畜,街上很少再有家畜行走。
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街道干净了,村子里安静了。
街上找不到食物,康增银就开始在村子里翻墙撬门,潜入别人家里,盗取食物或家畜,闹得村子里鸡犬不宁,村民寝食难安,时时提防着这个半吊子。
别看康增银平时疯疯癫癫,偷畜杀畜不眨眼,他的取食之道也有选择性,就是从不侵扰他两个姐姐及康家至亲家里的任何食物。
康增银见到公安民警就全身发抖,不管干警有任何公干,也不论与他有无关系,他都会一口气跑进深山躲藏起来,三四天后才回来。
就是这样一个半癲半痴,装疯卖傻之人,搅得青冈坡村不得安宁。这康增银就像《水浒传》里的泼皮牛二一样,村民们又讨厌又害怕,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