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是个温暖的人,此刻,她的语言系统一片空白。这件事,她的震惊程度比任何人都强烈。
她出身在一个幸福的小康家庭,()
父母将她捧在手心。她受过最大的苦,就是熬夜读书,受过最大的伤害,除了磕磕碰碰摔了几跤,也就是奋笔疾书时,在她的右手中指留下的茧了。
从小到大,杀人拐卖事故,只有在法制节目里,书本报纸上看到。现实生活中,她连吵架都极少遇上。
上次和杨乔的车祸,已经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冒险,足够惊心动魄,让她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回味。
而昨天在福利院,看到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那些残障儿童,她再一次被眼前所经历的一切冲击到。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甚至可怕到令她肠胃翻滚,生理上自然的开始作呕。
当时她用力控制腹部肌肉,憋着喉咙咽了口气,轻轻打了个嗝。尽管她努力克制,可是杨乔和左西林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并非有意如此,也并非因为自己喜欢杨乔而勉强自己,而是她真的想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她的娇生惯养,并没有让她失去勇气和善良,至少在这点上,她值得让杨乔和左西林称之为朋友。
左西林对杨乔利用方宁而耿耿于怀,好几天都在嘀咕着,对杨乔不理不睬。
杨乔虽然表现出不在乎,不过他在某一瞬间忽闪而过,感觉心存愧疚。不过这份愧疚感,在下一秒他开机准备工作的瞬间便消失了。
那份因为车祸而延期的出版社插画,至今还躺在杨乔的电脑里。他睁着大眼睛,紧盯屏幕,极力回忆自己笔下人物,当初到底是用什么思路设计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他以为他睁大的眼睛会和内心产生共鸣,一起完成这个工作,然而他的心思早就飘向了远方。
眼角膜、晶状体、玻璃体、视网膜都在传递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生硬的女战士形象,对,出版社要他画的就是某本言情小说的女主角。
可是他的视神经仿佛有了自己的思维,阻断了外界的信号,给他的视觉中枢输送了那天真山拜关公的画面。
十五分钟过去,他依旧昏昏沉沉,脑袋一片空白。
左西林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思路”,明确告诉他,今天再不交稿,出版社要求按照合同约定,退款,付违约赔偿金。
“违约金~不可能!”
听到“违约金”三个字,杨乔这才清醒了过来,打开客户的需求文档,脑袋凑近电脑,打开painter,拿起手绘板,歪着脖子,眯着眼,半张着嘴,眼神专注,笔在画板上发出摩擦的声音。
左西林满意的嘴角上扬,低下头继续工作。
虽然有时候左西林和杨乔之间,分不清谁是老板,谁是伙计,但这种时刻交替的角色,在他们之间默契而自然地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