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东宫明德殿内宴席时的谈话……早就泄露出去了，也没引起什么波澜，但有心人却打探到了李善这个名字。
比如朱玮，比如李楷。
李楷小心翼翼的试探，&ldo;叔母，听闻齐王顿足陕东道武陵，尚未入河北呢。&rdo;
&ldo;朱娘子已知李善押运粮草去了河北，前来问个究竟。&rdo;长孙氏只能这样称呼朱氏。
听到母亲的话，李楷眉头一皱，随即舒展，&ldo;刑洲尚未失守！&rdo;
朱氏神色毫无变化，&ldo;刑洲总管齐善行，听闻乃是窦建德旧部？&rdo;
&ldo;齐总管虽是窦建德旧部，但虎牢关一战后投唐，得秦王殿下看重，年初征伐河北之前乃秦王府左二护军。&rdo;李楷刻意声音清亮，显得信心十足，&ldo;绝不会投刘黑闼！&rdo;
长孙氏虽然后院妇人，却出身洛阳霹雳堂，并不是没有见识的寻常妇人，想了想劝道：&ldo;刘黑闼破深州、冀州后，也未必会攻刑洲……&rdo;
&ldo;不，必攻刑洲！&rdo;朱氏断然道：&ldo;不说刚刚有大批粮草运至刑洲，前朝在河北设置粮仓，首为黎阳仓，其次就在刑洲。&rdo;
&ldo;而且刑洲就在洛洲之北，刘黑闼不取刑洲，难道要绕行攻打洛洲吗？&rdo;
长孙氏微微叹息之余也有点惊讶，虽然早就从儿子嘴里听说这朱娘子颇有见识，但对军阵熟悉，通晓地理，甚至对前朝粮仓分布都一清二楚……
&ldo;叔母真的不必担忧。&rdo;李楷笑道：&ldo;临行前，在下以及长孙大郎、高家大郎都托其带信，其中有给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丞于学士，有给定州双总管，还有给魏洲田总管……&rdo;
&ldo;于学士在洛阳，双士洛总管远在定州，如若李兄未回陕东道，那必是去了魏洲。&rdo;
长孙氏解释道：&ldo;于学士、双士洛、田留安均是秦王府麾下。&rdo;
朱氏神色渐渐放松下来，随即又蹙眉低语，&ldo;大郎为何不肯回陕东道？&rdo;
长孙氏和李楷对视了一眼，前者起身扶起朱氏坐在榻上，低声道：&ldo;月余前，李德武出仕，任()
长安县尉，后随军南下……&rdo;
&ldo;什么？！&rdo;朱氏猛地抬头，&ldo;也就是说……&rdo;
也就是说，李德武很可能和李善已经碰过面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李德武是李乾佑的下属，而李善又是被李乾佑召去随军的。
换句话说，很可能是因为李德武在，李善才不愿意回陕东道，执意留在了河北。
朱氏的面孔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手脚都在发抖，恨不得提着刀直接杀上门去。
&ldo;朱娘子。&rdo;长孙氏握住朱氏的手，&ldo;李德武半月前返京，得太子青睐，为太子千牛备身。&rdo;
这是在提醒朱氏不要做傻事。
&ldo;李郎君必然是去了魏洲，田留安颇得秦王看重，而魏洲又在黄河岸边，即使不低，有引荐书信在，必能渡河而走。&rdo;
李楷低着头一直没说话，他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猜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半个月前，李德武突然返京，入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同样也是半个月前，理应在后方打理账目的李善突然被指派押运粮草北上入河北道。
虽然很难联系在一起，但李楷总觉得有些古怪。
好一会儿之后，朱氏才控制住情绪，长孙氏亲自将其送出内院。
&ldo;母亲，李兄他……&rdo;
&ldo;吉人自有天相。&rdo;长孙氏长长的叹息，&ldo;都视刘黑闼土鸡瓦犬，谁能想得到淮阳王如此不堪一击……&rdo;
李楷的神色有些痛苦，因为就是他亲手将秦王妃写给李道玄的那封信送到李善手中的。
毕竟李道玄一直驻军刑洲、冀州两地，李善押运粮草至刑洲，没有返回陕东道，最可能的是去投拥兵三万的李道玄，而不是隔着好几个州的魏洲田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