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上的赤金发簪尽显娇艳华贵。
铜镜中人眉眼弯弯,盈盈一笑,眸中宛如拘着一汪秋水,明艳动人。
林娇娘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垂泪。
或许她当初就不该上京来寻沈卓安,她们娘俩在眉州就算日子清苦,也好过如今朝不保夕,任人践踏。
梳妆完毕,沈清清走到沈太傅跟前:“父亲,别忘了答应我的,七日为期,我若得不到想要的,您知道后果。”
沈太傅脸上一僵,点头应下,把厚厚一沓银票递过去。
“进宫不许夹带,为父把嫁妆换成银票,你带着傍身。”
沈清清接过银票,分出一半塞给林娇娘,福身一拜:“娘,女儿走了,您多保重。”
林娇娘不肯要,却抵不过沈清清的力气,泣不成声。
喜娘上前给她盖上盖头,扶着人出门,刚走到轿子前就被人拦住。
头上一轻,盖头掀开。
太后宫里的大太监转圈打量着沈清清,阴阳怪气。
“沈大人,你当咱家眼睛不管用了?沈家嫡女怕不是这位吧?”
大太监一面说,一面捻动手指。
沈太傅会意,立刻双手捧上银票。
“还望公公多多照拂小女。”
大太监咧嘴一笑,拱手:“那是自然。”
说罢,给沈清清重新盖上盖头。
轿帘掀起,沈清清脚步顿住,“父亲别忘了答应女儿的”,等沈太傅应了,才抬脚上轿。
小轿连同宫人消失在街口。
大夫人脸色沉得几乎滴水。
“老爷,你不会真的要把这贱妇抬为侧室吧?”
沈太傅安抚地揽过大夫人肩膀。
“夫人莫气,我不过是哄她的。”
“呵,七日,上一个抬进新皇寝殿的,不到半柱香就被扭断了脖子。”
大夫人这才开怀:“活该,谁让这小***冲撞我!老爷,未免夜长梦多,咱们得赶紧给宝珠相看人家了。”
两人相扶进门,剩下林娇娘一个,两人的话她听在耳里,心口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她可怜的女儿……
另一边,小轿从角门进宫,晃晃悠悠停在新帝寝殿外。
“沈采女,咱家就送您到这儿了,剩下的您就自求多福吧。”
采女,位份只比宫女略高,连自己的庭院都没有。
轿子落地,轿帘掀开,一个小宫女上前扶着她往里走,进了内殿就撇下她,自个儿跑了。
什么情况?
沈清清一头雾水地掀开盖头,目光扫过四周。
堂堂新皇寝殿,就比原主爹家还要寒酸。
博古架上空空如也,桌上茶盏也是带裂口的……
再往里走,绕过屏风,腐臭血腥气扑鼻。
沈清清微微皱眉,定睛看去,床榻上躺着的男人一身血污,汗湿的发丝紧紧贴在鬓角,棱角分明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烧得起了血口子……
沈清清心里一惊,这就是新皇?!
他们怎么能这么糟践人!
难怪清风朗月般的太子殿下会变成暴君。
换成她,莫说是人,就连路过的狗她都得踹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