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和他没有关系,他能从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中,生生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自顾自的待在里面。
哪怕这角落里只有一个烤土豆,却是也比一桌鲍翅席要强的多,因为赵让可以独自享有,不需要和谁分享,更不用照顾谁的情绪。
这一刻他彻底回归了本我,在叶三娘的劲气疏导下,赵让在精神里过上了一种简朴的生活。
在这样的生活里,生存并不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而是成为了一种难得的消遣。
因为赵让放下了所有。
放下了手中的刀,耳边嘈杂,眼中的纷乱,甚至连自己的脉搏都变得似有似无,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一个人能放下的越多,就会越是富有、轻松。
赵让静静的徜徉在这条名为“本我”的河流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来去随意,任凭天高云淡,也不去多看一眼那南飞的孤雁。
他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从他心底里响起,说道:
“好啦,你已经休息的够久了!”
虽然仍旧依依不舍,但赵让还是奋力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叶三娘已经站在了他面前,而西门大壮仍旧提着沈流舒。
看赵让睁开了眼,他焦急的问道:
“让哥,你没事吧?”
赵让张开嘴,吐出一口浊气,轻松地说道:
“你让哥会有事?”
西门大壮听后就笑了起来。
虽然他心里知道赵让是在吹牛,可还能吹的动。就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有些时候,哪怕嘴再硬都没用。
方才那样,哪怕是个瞎子都能感觉到赵让应该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哪怕是被一只小鸡仔啄下脚背,都能失去平衡,一头栽倒!
又缓了缓神,赵让慢慢站起身来,抻了抻胳膊腿,指着沈流舒,对西门大壮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大壮瞪圆了眼睛,仿佛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大声说道:
“让哥,你还问我是怎么回事?”
“你真好了吗?”
说着就大步上前,伸手想要摸摸赵让的脑门。
赵让看到他这巴掌上红的黄的混成一坨,全是沈流舒的鼻涕鼻血,还有眼泪……当即一阵恶心,不由得干呕了起来!
“仙女姐姐,你看让哥还没好!”
西门大壮这话却是带着几分嗔怪的意思。
在他心里,自己的兄弟天下第一!哪怕你是下凡的神仙又咋样,这里可是人间!人间有他的兄弟,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认。
也就是看在叶三娘屡次出手相帮的份上,西门大壮还对她留了几分客气,不然就算是本事不济,他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她拉下马!
“你让哥是被你恶心到了!”
叶三娘倒是对西门大壮的态度没什么反应,不过心里也觉得他这脾气着实得改改,不然以后吃亏的地方多了去了,碰上些认死理、脾气臭的人,钱可就没什么用了。
想了想,叶三娘衣袖轻挥,打出一道不急不缓的劲气。
这道劲气刚一挨着西门大壮的身子,就宛如一把重锤,以开天之力砸来。
刚开始,西门大壮也顶着口气,觉得就算不敌落败,也不至于他过于狼狈。论气力,他大小就没服过谁。
三岁那年,有次家里做了他不爱吃的菜,他一气之下却是将整个檀木八仙桌连带着上面的四十九道菜品全都举了起来,一把扔到了院子里,摔了个稀碎。
()
这么多年,他在城里最喜欢玩的其实不是酒和姑娘,而是扳手腕!
赵让斗酒,西门大壮扳手腕,一度被好事之人编排成了北境八景之一。
此时看到叶三娘想用气力收拾他,心里当然不服,立马把手中的沈流舒像个皮球似的一丢,扎开马步,使出个千斤坠的身法,将自己牢牢钉在地上。
谁曾向叶三娘的劲气犹如秋风扫落叶!
不同的是,和西门大壮所想的正好颠倒过来。
他自己却是成了被扫出去的落叶!
但他将近三百斤的身子还未落地,却是又被一道劲气托起,没有全然摔倒在地。
经这一遭,西门大壮看向叶三娘的眼神更加恐惧。想个受了气的小孩,只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敢怒不敢言。
“行了,别闹了。”
赵让说道。
他并不介意叶三娘收拾西门大壮,何况也没让他真正吃亏。
“你怎么把……把沈掌柜搞成这幅模样?”
西门大壮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听赵让这样问,立马扯着嗓门说道:
“就是这王八蛋使坏啊!他娘的……这小子就是个叛徒,看着点头哈腰,实际上都是他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