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午时,出西城十里,路口林下。宇文重耳”
寒冬终于更重了,连树枝也被北风吹成了银枝。
这封信的颜色居然不是蓝色的,就和银枝一样,是银白色的。但却是种带着种死亡的白——白得没有生命,白得可怕。
这封信上只有短短十几个字,简单,明白。也正如蓝血头陀杀人的方法一样,绝不多说。
信是店伙送来的,他拿着信的手一直在发抖。
现在,李嫚拿着这封信。似乎感觉到一阵阵杀气透入背脊,再传到她手上,她的手也在发冷。
“后天,就是后天。”
李嫚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我看这皇历,后天不是好日子,诸事不宜。”
地狱魔王眼中有了笑意,那眼神分明在说:“又不是嫁娶搬迁,何必选好日子?”
李嫚凝注着他,良久良久,突然大声说:“你有没有把握杀他?”
地狱魔王眼神移开,笑意也渐渐消失。
李嫚突然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地狱魔王还未猜出她出去干什么,她已捧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
磨好墨,铺好纸。李嫚始终没有再看地狱魔王一眼。
突然抬头盯着他说:“你说,我写。”
地狱魔王有些发怔,摇了摇头。
李嫚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还有什么事未做?”
她的声音仿佛很平静,但提着笔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地狱魔王眼角又有了笑意,那眼神在说:“你现在就要我留遗言,我还没到死的时候。”
李嫚说:“等你时候到了,就没有机会了。”
她说完就垂着头,看着手里的笔,但却还是无法避开地狱魔王的目光。
她眼睛已有些湿润了,咬着嘴唇说:“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说出来,譬如说——黑玫瑰,柳诗雨,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她们说的?还有什么事要为她们做的?”
地狱魔王眼中突然露出了痛苦之色,长长吸了口气,摇摇头。
李嫚说:“没有?什么都没有?”
地狱魔王目光黯然,再次摇摇头。
李嫚说:“若有人要杀她呢?”
地狱魔王当然知道李嫚嘴里的“她”是黑玫瑰。
地狱魔王眼角又有了笑意,笑得很酸楚。那眼神在说:“现在还有谁要杀她?”
李嫚说:“蓝血头陀……”
地狱魔王那眼神在说:“蓝血头陀既然杀了她的儿子,就绝不会再杀她。”
李嫚说:“可是,失去了孩子的她,会不会去找他呢?”
地狱魔王摇摇头。
李嫚说:“那······将来她一个人怎么过呢?”
地狱魔王遥注着窗外,那眼神缓缓地说:“无论多长的噩梦,总有醒的时候,等她清醒的那天,什么事她自己都会明白,现在我说什么也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