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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芳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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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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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肆

宝釵斜照春妆浅,紫鳶低头看着薰笼上的翔鶯妆样,灿花衫绣,他突然道:「你觉得……我们到了京都,靳家会怎么对待我们?」

男宠在寻常的富贵人家已是毫无立足之地,更别说是在名门望族靳家,靳青嵐也不像是会对两位男宠格外眷顾的多情人。

眠樱把两根玉簫并排放在案头上,漠漠远山眉黛浅,微笑道:「靳相国去世之后,靳大人已经成了靳家的顶樑柱,而且靳大人的二叔去世得早,没有留下子嗣,靳大人身为靳相国的嫡长子,早早兼祧了他的二叔,一人继承两房,别说只是找两个男宠,哪怕他纳了我们为妾,靳家的人也是不敢过问的。」

此时,下人敲响门扉,领着老鴇绕过紫檀木刻贴雕兰花板琉璃隔扇。

眠樱和紫鳶一同福身请安,老鴇也不多作寒暄,单刀直入地道:「我刚刚收到靳大人的来信,他对你们的刺青没什么意见,只说要漂亮就可以了。」

穿环丶入簪和绣穴是男妓的象徵,现在眠樱和紫鳶快要离开海棠馆,所以要在穴口刺青,哪怕有幸被买走了,身为男妓的下贱身份也永远不会改变,而靳青嵐当然没时间顾及男宠的小事,所以全权交给老鴇处理。

「要是买主没有意见,通常我们会直接绣一个『妓』字,但既然靳大人要漂亮的刺青,那就按照你们的花名刺青,眠樱是樱花,紫鳶就是鳶鸟。」

闻言,紫鳶不禁杏眼圆睁,脸上血色尽褪,老鴇撇了撇嘴角,冷冷地道:「还没有赎身就那么娇气吗?」

柳舞麯尘千万线,一渠春碧弄潺潺,帘额红摇波影,眠樱轻摇着绘荷塘飞燕梅烙柄团扇,金链玉双鱼扇坠微晃着,他含笑道:「娘亲请息怒,女儿也觉得在穴里绣上一整隻鳶鸟不太美观。女儿听说贵霜有一种鳶尾花,因为其形状类似鳶鸟的尾巴而得名,女儿以前招待过贵霜的大人,那位大人曾经把鳶尾花画下来,女儿还有一点印象,可以再画一遍。」

老鴇半信半疑地道:「我要先问过靳大人的意思。」

眠樱秋波荡漾,扇影轻摇一线香,柔声道:「不如女儿把鳶鸟和鳶尾花也画下来,请靳大人拨亢考虑,毕竟刺青无法重做,要是结果让靳大人不满意,恐怕娘亲也不好交代。」

老鴇思量片刻,还是甩着手绢道:「好吧,你明午之前可要把鳶鸟和鳶尾花也画出来。」

她顿了顿,又向紫鳶扬了扬下巴,颐指气使地命令道:「之前靳大人送你的鎏金茶具,你记得要带走,莫要辜负靳大人的一番心意。」

眠樱和紫鳶没有什么私房钱,别说平日从芳客里收到的赏赐,他们连此刻的衣服穿戴也不能带走,所以靳青嵐已经吩咐银楼赶工造些首饰珠宝,也吩咐了裁缝给他们造了十数身衣服。

然而,爱财如命的老鴇却准了紫鳶带走那套鎏金茶具,紫鳶心念转动,已是明白过来,老鴇毕竟是老江湖,早就看出那是御赐的茶具,小庙里供不起大佛,象姑馆里放着御赐的茶具终究不妥,指不定哪天还会怀璧其罪,老鴇自是恨不得紫鳶带走这烫手山芋。

紫鳶打蛇随棍上,忙盈盈福身道:「娘亲,女儿还想带走眠樱送女儿的多宝格圆盒和芙蓉花笺,请娘亲成全。」

「既然是眠樱送你的,那就带走吧。」

「还有那些玉像……」

老鴇顿时柳眉倒竖,指着紫鳶骂道:「你这小贱蹄子倒是得了三分顏色,就要开染坊了!别以为当了靳大人的男宠有什么了不起!」

紫鳶不禁缩了缩肩膀,但他实在想要带走玉像,他正要硬着头皮再说,眠樱已经慢摇团扇,温声道:「玉像当然是要留下来,让后来的妹妹们知道馆里出了女儿和鳶儿,因为多年来听从娘亲的循循教诲,终究是找到良人付託终生。」

听到眠樱的奉承,老鴇才面色稍霽,她向紫鳶重重地啐了一声,说道:「你再是那么贪心,当心我连眠樱送你的礼物也不让你带走!」

送走老鴇后,紫鳶还是闷闷不乐,但也唯有愁坐对云屏,帘外软日烘烟,柳丝千尺,密影金铺碎日,洒落在他的身上,映照着裙窣金丝,釵上金凤压娇云。

眠樱轻步暗移蝉鬓动,牵起紫鳶的纤手,柔和地劝道:「我们到了京都之后,再请靳大人找来京都的画师就可以了,那里的画师想必比望霞的更要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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