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珊去到景仁宫,珣嫔迎出来行礼,蕴珊忙扶她平身,携她手进殿坐下,屏退左右,叫梨香在殿门外守着。
月绮脸上的笑意完满,一丝一毫的失落或怨念都没有夹杂。
蕴珊心里一阵一阵的疏远,一阵一阵的寒凉。但她仍面露恳切道:“我来,一则是看你住得好不好、顺不顺心;二则,今早的事,我怕你误会我,令咱们骨肉至亲之间有了嫌隙。皇上今早突然来,将我也吓了一跳,后来他才说是找书什么的。皇上毕竟是皇上,一时兴起想到一件事便去做,有时不顾旁人怎么想的。他大概只是没想到他这一走,令那些眼红你承宠的人寻得机会说你闲话。想来皇上并非不喜欢你,我听说他出了储秀宫,去养心殿打了个转,就回你这用了早膳。还望你放宽心些。”
月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区区小事,皇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嫔妾在此处住得也甚好,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月绮端着客气,蕴珊也便说不出更多,略关心了她几句便离去。
与月绮的关系,只能往后慢慢修补了。
回到储秀宫,叫梨香将李德新选进来的太监宫女召来倚梅轩,关门训话,仍是梨香在外守着。
蕴珊在堂中端坐,肃容道:“在本宫这里当差,规矩很简单。其一,按宫规明文办事,别被外头的人抓到你们错处。只要你们按宫规做,若旁人欺负到你们头上,本宫必为你们撑腰。宫规不熟的,今晚叫梨香一条一条念给你们听。其二,忠心。储秀宫的人,只有一个主子,即是本宫。凡是认本宫为主子,本宫自好好儿待你们,你们的家人也由本宫娘家出面罩住,保他们一世衣食无忧,没人能伤害他们;可若但凡三心二意,下场便如今日被皇上打板子的那个。可都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承。
“另有一样,”蕴珊继续道:“你们要充当本宫耳目,若在储秀宫,或是其它什么地方,有人暗地里拿本宫的消息往外透,或是欲害本宫,你们需报与本宫知道。在这宫中,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本宫一天好日子过,必让你们也过得舒坦;可若本宫垮了,你们就算不受牵连,另寻主子,新主子自有他们本来的心腹,你们何时熬出头?且一仆不侍二主,新主子眼看着你们不对旧主忠心,又如何敢用你们呢?到不如安下心来在本宫手下做事,保你们一世安稳,年老了得一笔养老钱和棺材本儿,脸上也光彩。”
众人皆称是。
蕴珊话音转作温和,又道:“从今日起,你们各自按规矩当差便是。日子久了你们便知,我不是难伺候的人,所以只要你们按规矩做,我绝不挑剔苛责。”说罢,叫梨香进来,厚赏了众人银两。众人谢了恩,蕴珊叫梨香去念宫规与众人听,也是让梨香趁这机会与众人相熟。
“关于我的事,他们打听什么,凡是不紧要的,你尽可以透一点消息给他们。一来让他们亲近你,二来他们知道你在我这的分量,必能敬你三分。此外,你顺便从他们那里打听些事,这些人虽然一直在做粗活,没能近身伺候妃嫔,对这宫里的事知道得不一定少。”蕴珊事前已嘱咐了。
下人们散去,留蕴珊一人坐在殿内。
她知道今夜必又是难眠之夜。于是早有计划。
自己磨了墨,摊开澄心堂纸,开始抄经,准备明日献给慈安太后。
在羽翼丰满前,她需要向慈安表白足够的忠心,博取慈安足够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