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千惑圭。
千惑圭凑到支狩真跟前,面对面不足半尺,嘴里呼出的气息又细又热,萦绕着一缕甜腻腻的香味:“你很沉得住气嘛,瞧不出一点吃惊的样子,难怪是将军府的探子出身。”
“做我们这一行的,早就习惯了意外,碰到什么事都不会太吃惊。”支狩真不露痕迹地退后一步,与千惑圭保持距离。他始终对魔女心存忌惮,不会轻信对方所言。何况狡诈狠辣是魔人的本性,欺骗更是家常便饭,以真罗睺对英招的死心塌地,最后还不是照样被无情出卖?
想到英招,魔躯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伤口混杂着凄厉的痛楚和甜蜜。支狩真下意识地拿出一片螺桑叶,卷起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吐出袅袅烟雾,仔细体会着魔躯生出的纷乱心绪。
御使舱内,潘载义静静望着蠕动的地板肉壁,一具魔人尸体缓缓浮现出来。
“主人,这是蝼烟灵今早发现的魔人尸体。和前几日死去的船客一样,这个魔人也是死在自己的舱室内。”炎母立在尸首边上,神色肃然道。
潘载义眉心的竖纹绽开,天瞳射出一道氤氲奇光,投落到尸体上。魔人全身上下不见一点伤痕,密布鳞片的大嘴咧开,眼睛眯起,保持着欣喜若狂的笑容。
他的脸部肌肉已经僵硬,显得笑容尤其诡异。
“他的内腑也不曾受伤。”潘载义的天瞳微微转动,目光停留在魔人头颅,“脑子里的魔源受损了。”
霆公纵身一跃,跳上魔尸胸膛,闪着电光的手爪“噗嗤”一声,轻松穿透头顶的天灵盖,将魔源硬生生挖出来。
这枚魔源仅有芝麻大小,比寻常的魔源小了太多,色泽黯淡发灰,表面裂开交错的细纹。霆公瞥了几眼,随手捏了捏,魔源立即碎成了粉沙。死魔人,每天死一个,个个魔源受损,都死在自家的舱室里。”霆公呲牙道,“不用说,定是那个混上船的魔头干的好事!”
炎母不安地道:“也不晓得那个魔头施了什么厉害手段,不但躲过了蝼烟灵的窥察,还能潜入封闭的舱室。”
潘载义袍袖一拂,地板肉壁上接连浮出四具魔人的尸体,都是前几日被杀的船客。为了避免引起船上骚乱,魔人们的尸首被悄悄移送此处,秘而不宣,连骊朱也被瞒在鼓里。
这四具魔尸无不躯体完整,伤痕不显,唯有他们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或嗔目结舌,满脸惊诧;或目光呆滞,神色迷茫;扭曲,暴怒变色……
潘载义寻思片刻,缓缓说道:“各室舱门除了晶石船票之外,只有御使舱的道阵才能开启。魔头若是施展法术硬闯,必然会引发道阵示警,为我等所察。何况这几个魔人的舱门完好无损,并无外敌侵入的迹象。”
炎母奇道:“主人的意思是,那个魔头并未进入舱室,隔着舱门就击杀了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