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泪如雨下,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庞上划过几道温热的泪痕,落在池景行的眼里,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难受。
他别过脸去,半晌才抬起手拭去了苏梨脸上的泪。
“好了,我说错话了,别哭了。”
苏梨却固执地推开他的手,抬手狠狠擦干自己的眼泪。
白皙纤细的无名指中间,有一个很小的文身。
文身很简单,是一只小狗形状的线条文身。
只是后来,苏梨的无名指上戴上了和池焰的婚戒,池景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文身了。
冷不丁看到这个文身,池景行觉得内心有些烦躁,将车停在了路边,在树影的这陛下,车厢昏暗,没有人能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整个车厢静谧得仿若能听见苏梨的眼泪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车厢太暗了,池景行点燃了一支烟,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夜晚。
那是池焰来到池家的第一年,池老爷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因病去世,留下了和前夫的儿子,池老爷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池焰。..
意味着池老爷和那个女人的过往永远像焰火一样绚丽、不灭。
池焰来到池家后,池夫人和池老爷原本就比较淡漠的关系更是冷到了冰点。
池夫人把能发的疯都发了,但池老爷依旧坚持,一定要把池焰养在身边,哪怕是和池夫人离婚。
将豪门脸面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池夫人不可能离婚,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年和丈夫一起拼下来的家产日后要悉数留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她在池老爷心中已经彻底输给了那个女人,所以她死也不会让池景行输给池焰。
那是池景行黑暗童年的开始。
池夫人将所有的气和不甘心都压在了池景行的身上,池焰做什么,池夫人就要求池景行做什么,池焰考了第一名,池景行就能因为考了第二名而在书房里罚站一整个晚上。
性格原本就有些内敛沉静的池景行在经年累月的打压教育下,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善交谈。
而这在善于表达、外向乐观的池焰面前,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池焰开朗、大方,池老爷参加任何商会都会带上他一起,他笑容和善,为人温和,和人说话的时候会温柔专注地看着那人的眼睛,哪怕是对酒店的服务人员,也都是如沐春风,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那时候的池家大少爷,就是所有世家心中的完美继承人。
而真正的池家血脉池景行,却鲜少出现在人前,即便出现了,一张万年淡漠的冰块脸,也让人丧失了与他交谈的欲望。
久而久之,池老爷愈加不满意池景行,而和池焰的关系越来越近。
池老爷会教池焰骑马射箭,无论是打高尔夫还是参加名家国画展,池焰都能游刃有余,娓娓道来。
这让池夫人几乎发了疯。
她不止一次地在深夜里紧紧握住池景行的肩膀,一声又一声地质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废物?你是哑巴吗?你是面瘫吗?你不会笑吗?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如池焰?为什么?我为什么会生下你这样没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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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池景行唯一信任的,除了大姐池卉以外,就是大院外那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