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就那么点大的圈圈,硬,竟如千年磐石,冷,莫过百丈寒冰。
“我说了枪口不长眼……!”
男子气势汹汹,但她有点慵懒的解开了一点领带,露出细脖子。无视威胁的转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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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是吧!!别走动!”
她仰头嗅着,多了落魄的气味,是腐烂的人生,糟糕的境遇。
“好。”她翘起嘴角面朝枪口,坐在进门处的一排小桌子前。
持枪人看清她家的样子,进门的走廊先是厨房,才是客厅,她坐在高脚凳上问:“饿了吗?”
持枪人的眼窝在糊了灰砂的头发后面闪,喉咙咕咕响。
“一只猫头鹰,蹲在黑森林里,树杈子戳着它的胸口,它睡不着觉也找不着猎物,可怜呐。”
“你在讲什么东西。”
“用语言画画,不去看对方,听声音,闻气味,来描述画面,试试罢,此乃好玩之事。”
持枪人搔搔太阳穴处的头皮,尴尬的撇嘴。
“咔吱——咔吱——”
她把两个禽蛋敲开打在方口锅里,用筷子拨弄拨弄,就成了煎蛋卷,持枪人露出无知边民见到魔法般的表情。
香气冲过来给了他当头一棒,然而,他坚持举枪的固执,这让她手边的一堆厨具大加赞赏,于是她又煎起肉条。
“我不会什么文学什么的……”道一句抱歉后他接着说,语言像穿过大沙漠的海绵块。
“白色爪子抓住玫瑰花瓣,鸟儿穿进喧闹的人群……呃……”
“挺好的啊。”高脚凳上她翘着二郎腿,尝一下自己的手艺,“好咸!还是加水煮吧,太危险了,这盐分是要毁灭世界么?”
平静再次降临,她把一团冰箱里的面团塞进了炉灶上的瓷纹汤锅,持枪人站在客厅与厨房的分界线,他还是想像一开始那么做的。趁着没人潜入进来,躲在门背后,杀死任何进屋者,把房子占为己有。
如果再有人追上来,他还可以就地取材,带上需要的装备,就从房主人这里拿。
他要杀死这个女的。
开枪!
但是手已经不会听从任何指挥,他把兜帽往后甩下,淋雨赶路的淤泥味和汗臭气志得意满的杀出重围,可还是败下阵来。
“你在煮啥?”
“我们洛阴人,吃面更多些,不像你们魏博人天天吃饼……嘶,不过魏博镇那么大,好像也有面点很兴盛的区域?嗯嗯,草率了,你别往心里去啊。对了,这是我做的手擀面,我妈妈教我的,要吃么?”
“……老东西没说错,我到洛阴来,就改命了……改了吗?我怎么才能知道。”持枪人自言自语着,收起了枪。
对他而言,须臾之间,她就做好了整锅汤面,精巧的蛋卷和肉色新鲜的煎食,葱花与小料,在面汤上扎营,也在他心里扎了营。
“来,趁热吃了。然后赶紧赶紧去洗个澡,我恐怕要下楼给你整点衣服啥的……可有的忙。”
女子端着盛好的面放在暖腿用的桌炉上,相当于客厅的茶几,放碗时那铺天盖地的银白发坠下来,和她的双腿一样白,也一样长。
“你,叫什么名字?”
“汤伯伦,你呢。”
“唐晓曦,曦字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复杂了,不过你才二十几,还是个聪明的魏博人,应该能学会吧?”
“你为啥什么都能看出来。”
“嗨,可能……赖我的基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