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走在内城区,前往城墙的路上。居民已在迈邵尤夫堡避难,城内只剩下少数巡逻兵。仰望懒洋洋的金h霞光,我知道将军们已经出城执行军令。
思绪紊乱。我停下脚步,再次抬头望向天空,长叹一口气。
迈邵尤夫里的我,是一名国王,被预言视为希望,将带领迈邵尤夫走向胜利,并且名留青史的国王。我可以自由活动,不会被限制在简单的小房间里,也不会被化疗的副作用所痛苦着,更不会只是一名癌末患者。
无庸置疑,我喜欢迈邵尤夫更胜於现实世界。即使母亲一再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境,或仅是吗啡产生的幻觉,却无法改变我在这里得到身心解脱的快感。
我发现自己与迈邵尤夫处於彼此相依的关系。我不仅是迈邵尤夫胜利的希望;而迈邵尤夫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决定将迈邵尤夫视为我的现实世界,而另一头的世界仅为一段恶梦。我绽放出豁然开朗的笑容,带着兴奋的领悟,快步奔向迈邵尤夫的城墙。
在轻微的喘气声下,我踏上迈邵尤夫的城墙,留守城墙的弓兵一见到国王立刻鞠躬行礼。我举起手掌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站在城墙边,眺望城外奋勇杀敌的士兵们。我听见海瑟的战嚎,也看到杞的游刃有余,一切都使我安心。鬼魅军团不断後退,将军们有如杀红眼的战神,长期以来遭受压抑的愤怒一次爆发。看来他们的情绪很适合目前的状况。
弓兵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城外说道,「国王,我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可以逆转战况。同胞们已经消灭掉两团鬼魅士兵,而如今他们又要解决一团了。」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有如看着希望。
我扫视城外的士兵们微笑,「这是你们应得的。」
士兵继续说道,「不,这是多亏了国王的领导。您是希望,所以为这座城市带来了胜利。」
我看着他眼神中的感激之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你们拥有实力,唯独欠缺领导,任何有领导能力的人都能带领你们迈向胜利,我只是因为预言而产生领导魅力罢了。
最後,我只是给他一个微笑,转而继续眺望城外的战事。迈邵尤夫的人民及士兵需要一个JiNg神依托,所以就让我继续当他们的「希望」吧。
胜利,使所有人更有成就感,国王也不例外。但我却觉得一切过於顺利。
将军们又合力斩杀了一只三面鬼,依士兵所述,这已经是第三只。突袭的成效过大,让我怀疑这是否是鬼魅军团的圈套,但我更质疑那种生物是否具有智慧。
牠们焦虑地向後方移动。撤退?却又不太像。我集中JiNg神望向更远处,赫然发现牠们并非朝後方撤退,而是往後方聚集。牠们堆叠在一起,形成一座鬼魅塔,密集的堆砌,高耸而Y森。我再次不寒而栗。
我向站在我身旁的士兵问道,「那座鬼魅塔是怎麽回事?」
「不晓得,」他摇摇头,「一段时间前,牠们就这个样子了。不过,这也无法阻止我们的军队压境。或许是感觉到牠们即将战败而失心疯吧。同胞们铲平那座塔只是早晚的事。」看着他如此信仰着,我回以一个尴尬的笑容。
绝对不是如此,没这麽简单。
我将意识深入将军们,察觉他们的共通点都是焦虑。我蹙眉瞪着鬼魅塔,牠们究竟在做什麽?能让将军们如此心急。忽然间,鬼魅塔颤动。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那并不是一座塔,而是鬼魅军团正在孕育着什麽东西。
塔再次颤动,而我的心却好似在颤动的瞬间忘了跳动。我将双手撑在城墙边缘,试着不让发抖的双腿过於明显。冷汗滴落,恐惧的表情无法掩饰,士兵见到异样立刻前来搀扶我。我轻轻地拒绝他们。
恐惧盘绕在心中,直觉告诉我里头的生物异常危险。我无法想像孕育中的怪物,究竟会对迈邵尤夫造成多大的威胁。我怀疑当牠破茧而出时,所有一切将成为定局,即为迈邵尤夫走向灭亡的Si局。
我粗鲁地冲入将军们的意识,疯狂煽动他们的战意,提高怒气,并压下所有不必要的负面情绪。将军们更显奋勇,更加凶猛,他们的狂暴也进而鼓舞了士兵的情绪。
将军们转而冲锋陷阵,深入敌营,直往鬼魅塔杀去。我祈祷这决策不会过於冲动,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仅有的方法。
愿一切还来得及,也愿士兵与将军们不会有太大的牺牲。
塔的颤动更加汹涌,接着转而寂静。我盯着那座塔,畏惧凝化为汗水从我额头滑下。有如破茧前的等待,使我咽下一口水。
我错了。
我再次疯狂深入将军的意识中,奋力拉下他们的激奋,给予镇静。接着我以宏亮的声音,响彻云霄,「全数撤退。快!回守城墙。」
我看到所有人带着迟疑回望站在城墙上的国王。我毫不犹豫地压扁将军的疑虑,升起果断及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