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沈老太爷新丧,老太太又病倒了,沈二老爷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他,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尚未痊愈的老梁已经拖家带口回了时县老家。
老梁这一走便是十几年,沈二老爷去过时县看望他,但老梁没有见他,沈二老爷只见到了老梁的女婿。
老梁膝下只有一女,招了女婿入赘。
倒是福星后来去时县时,倒是每次都能见到老梁,老梁见福星,也见其他去探望他的故人()
,唯独不见沈二老爷。
这些年来,二太太从不敢在沈二老爷面前提起老梁,她知道,丈夫心中有愧。
现在老梁死了,二太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像是悬在房顶的那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
夫妻二人在廊下坐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次日,沈凝在春晖堂里见到了沈二老爷,他是来向老太太辞行的,他要去时县,祭拜老梁。
老太太并不知道老梁这些年的事,听到沈二老爷说起老梁,老太太想了想,问道:“你说的老梁可是梁忠?”
“是啊,正是他。”沈二老爷说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唉,原来是他啊,对了,我记得他有个闺女,招了个上门女婿?”
“对,老梁的闺女招的是赘婿,老梁病重后,也多亏女儿女婿的照顾。”也正是因为老梁家里的事,让沈二老爷也有了给小女儿招赘的想法。
只是小女儿沈冰年纪尚小,倒是也不着急。
老太太让钱妈妈拿了帛金,让沈二老爷一并给梁家带去。
沈二老爷带上福星去了时县,沈冰便来找沈凝,唉声叹气:“听我娘说,我爹听说梁伯的死讯之后,整晚都没有睡好,早上我爹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我好担心他啊。”
沈凝想起早上看到沈二老爷,眼下乌青,脸色的确不好。
“二叔父和那位梁伯关系很好吗?”沈凝问道。
沈冰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道:“二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有一次我在碧纱橱里睡觉,我爹从外面回来,我便醒了,只是我爹不知道我在里面,便向我娘说起他去时县的事,还说梁伯还是不肯见他,一定还是因为当年的事......”
沈冰唧里哇啦地,把她从父母对话里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沈冰口才很好,把父母说话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听沈冰说完,沈凝心里便大致明白了。
沈冰说道:“都怪我爹啊,若是我爹当初没有冲着梁伯发火就好了,我猜啊,梁伯落入河里的时候,一定是万念俱灰了。他最信任的人却不信任他,他想把差事做好却又出了差错,唉,难怪梁伯要回时县呢,他肯定很伤心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