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心底又涌现排山倒海般的悲伤。
随着悲伤一起来的,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和()
林绪之之间,注定是要翻篇的。
因为她心底的隔阂太多太多了,多到这辈子已经不能接受他了。
深夜,寂静如斯。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凌晨两点,窗外下雨了。
姜隐辗转反侧,听着窗外雨水潺潺。
她思绪万千,脑海里想到了许多的人和事。
过去的,现在的;旧人,新人。
最后,她又想到了那双如鹰隼般漆黑明亮的眼睛。
盛原。
她猜想,他什么时候会来给她送那支蓝色的卡通兔子笔?
她隐约希望能再见他一面。
不为什么,只为他救了她一次,也为她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身份和住址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和周倩母女是什么关系。
这个男人很神秘。
她想了解一下。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第二天,盛原没有出现在卫生院。
下雨天,卫生院也没有病人。
姜隐用那个新的马克杯泡了一杯绿茶,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那颗海棠树。
雨水将枝条打弯了,谢了一地的绿叶。
刘秋琳站在门边,看窗外雨势收不住,好奇道:“不是说要沙尘暴吗?怎么下起雨来了?一下雨,北方这天就更冷了,比泽州冷多了。”
“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天气预报也不完全准。”
“这雨下挺大的,今天估计也没什么人会来。”
“是啊,今天不会来了。”姜隐若有所思。
“对了,姜医生,你明天是不是县人民医院有个腔镜技术指导培训课?”刘秋琳和姜隐确认下行程。
姜隐点下头。
刘秋琳说:“明天好像还是下雨,姜医生,你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姜隐应声。
第二天,果然还是下雨,雨势阵阵,冷风呼呼。
培训时间定的是上午十点半,姜隐却早早出门了。
她自驾去苍松县人民医院,开的车是卫生院怕他们出行不便,分给他们的一辆年限久远的大众宝来,还是手动挡。
雨刮器年久老化,也没换过,雨天启动起来,总是咯吱咯吱地发出异响。
但是姜隐却开得飞快,一路驶出村镇,在八点半的时候就抵达了人民医院。
她没有换上白大褂,而是穿着便服,戴上口罩,低调地去了精神科门诊办公室。
她事先在网上挂的1号,所以一到,就第一个进了办公室看诊。
精神科的医生叫陆嵘,很年轻,大高个儿,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眶,斯文而优雅。
姜隐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
陆嵘看着电脑里病人的基础信息,例行问话:“姜隐?”
“嗯。”
“怎么个情况,哪里不舒服?”
“轻度抑郁症三个月了。”
“之前吃药没?”
“吃了。”
“吃的什么药?”
“沸西汀。”
“现在还在吃吗?”
“在吃。”
“有复诊过吗?”
“没有。”姜隐顿了一下,补充道:“今天第一次复查。”
陆嵘看了她一眼,她戴着口罩,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确定以前没有诊断过她,“你以前不在我这里看的吧?听你的口音,你不是西北人。”
“我是东南沿海地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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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富庶之地啊。”陆嵘伸手扶了一下眼镜,“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吃了三个月的药后,症状不见好转?”
“以前吃了药后,能镇静后马上入睡,这药本身也有嗜睡的副作用。但是最近这几天,即便是吃了药,也还是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也是马上就醒。”姜隐指指自己的脑门,“我头很疼,有时候,也无法静心,这两天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
陆嵘见惯了各种精神疾病的病人,对姜隐的症状描述很不以为意,淡然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姜隐语气淡淡。
陆嵘微微扬眉,多看了她几眼,“哦?”
姜隐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
陆嵘笑道:“医生啊,看来压力很大。”
姜隐没说话,很显然,她并不想和他闲聊。
“现在在哪个医院工作?”陆嵘问道。
姜隐不答。
“看样子,你是个很多想的人,难怪会得抑郁症。”陆嵘给她下了定义,“不过好在,不是太严重。”
顿了一下,陆嵘又问:“你是哪个科室的医生?”
“这重要吗?”
“当然,你的情绪会影响到病人的健康。”
姜隐微微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多费口舌,“你就说,该怎么缓解症状吧。”
“俗话说,医者不自医,精神上的毛病也是,药你还在吃,所以该缓解的还是你自己的心病。小姑娘,年纪轻轻,操心的事情不少啊。”
陆嵘边说边写病历单。
姜隐对此明显感到不满意,“你该不会是个庸医吧?”
陆嵘打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她,“小姑娘,不要诋毁同行哦。”
见姜隐不为所动的模样,陆嵘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sds,自测一下吧。”
姜隐低头看了一眼,拿过来,顺遂填写。
填完之后,陆嵘接过来,对照表单上的评分算了一下分数,62分,轻度抑郁症的最高值。
陆嵘问:“上次测,是几分?”
“差不多。”
“看来这三个月没有丝毫缓解。”
“嗯。”
陆嵘再仔细看了一遍量表,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的背面有一面很大的窗户,姜隐可以看到雨势变大了,大雨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玻璃窗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陆嵘被这雨声吸引了注意力,他问姜隐:“今天这么一个雨天,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
“会感到焦躁烦闷吗?”
“不会。”
她就是觉得,没意思。
除了工作,她生活里,暂时感受不到一点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