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嚎了!”族中另一位和刘氏一个辈分的妇人低声吼牛婶,“你腰间系的那是啥!还不赶紧扯下来!”
牛婶很委屈:“家中就这么一条干净的巾子……”
话还没说完,几个()
张氏的妇人就围过来按住牛婶,斥责牛婶的那个妇人亲自动手扯下牛婶腰间的红绸子,随手一扔,把那红绸子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牛婶急得一下子哭出声来了:“这是我今年过年特地扯的红绸子哩!才系过两次,叫臭水一泅,就洗不干净了。”
刚哭了两嗓子,就被那妇人打了一巴掌:“哭啥!六婶死了,你还有心思穿红戴绿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瞟了立秋好几眼。
沉沉暮霭中,立秋依稀认出这人是张汉中的婆娘胡氏,按照张家的辈分,立秋得喊她一声二娘。
“二娘老看我做什么?”
立秋抖了抖身上的衣裳:“我其他衣裳不是石榴红就是大红,这身粉色的,是我能挑出来最素净的了。”
她可没说谎。
旧衣裳都被她扔了,陪嫁的新衣裳是张由从成衣店买的,一水儿的红红粉粉,陪嫁的料子也都是石榴红胭脂红,哪怕现扯一块布做,也只能做一身红衣红裙。
胡氏阴森着脸嗯了一声:“你是顾氏的媳妇,去不去张氏祠堂帮忙都使得,你能想起来去送送你六叔婆,已经是有心了。”
众人匆匆而过,落在后头的牛婶抽抽噎噎地哭着。
她刚从路边杂草中扯了几根草,随便搓搓系在腰间,再瞧见立秋这一身粉色小袄,就委屈得
直掉眼泪。
“那是你狗子叔给我扯的。”
牛婶盯着臭水沟里那荡漾着的一抹红,死咬着嘴唇,才没叫自己哭出声。
“你这么舍不得,就去捞起来回家洗洗干净,现在不捞起来,等从祠堂回来就晚了。”
“你说得轻巧!”牛婶愤愤不平地低吼,“你不知道张汉中的婆娘多厉害!你狗子叔又不回来,留我在这个村子里叫人欺负,但凡今天你狗子叔在这儿,她们敢扯了我的红绸子?还不是欺负我家里没个男人撑着!”
活该!
立秋一点都不同情牛婶。
嘴巴那么碎,为人又刻薄,把自己男人和儿子都给念叨走了,现在又记起他们的好,贱不贱哪。
走出去好远,回头一瞧,才发现牛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踉踉跄跄地跟上来,到底没有去捞那条红绸子。
六叔公家门前挤满了人。
男人们个个手中都握着镰刀、镢头,妇人们也都神情凝重。
不时有人小声交谈,说些什么砍死那群人,要不要把顾氏给叫上之类的话。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小忠叔开了门。
他在妇人们中间扫了一遍,好像在找什么人。
“老蔫家的立秋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