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忠叔已经看到了立秋,他面无表情地冲着立秋招招手,便转身进去了。
立秋还在犹豫,顾长安已经拉起了她的手:“无论你是要进去,还是要回家,我都()
陪着你。”
有顾长安在身边,立秋总是会很快就安心。
有时候她也觉得很奇怪,怎么就非是顾长安呢?
把安心二字寄托在一个赖子身上,她的苦头怕是没有吃够吧?
可再细细想想,她又觉得自己不知足。
长安哥可不是赖子,长安哥心怀天下,敢跟山匪斗,敢把她从张家捞出来,光凭这些,就足够她心安了。
等回过神来,立秋已经拉着顾长安进了六叔公家。
六叔公家静得连虫子叫都听不见,前院厅堂中灯火通明,几张被卸下来的门板架在八仙桌上。
六叔婆就瘫在门板上。
她穿着寿衣,又瘦又小,只占据了门板的三分之一,看着有几分凄凉。
“爹,人来了。”
厅堂的角落阴影里,坐着个人影。
那人影听见小忠叔的话,微微动了动。
“祠堂呢?”
“祠堂开了,汉中婆娘领着几个婆娘收拾去了。”
人影等了等,才沙哑着嗓子嘱咐小忠叔:“不许叫刘氏进去!”
“刘氏没进去,她不配。”
小忠叔咬牙切齿,这句话竟然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立秋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六叔婆还是
信了。
在这个家里,外头主事的人是六叔公,实则家里的主心骨是六叔婆。
只要六叔婆信了,那么六叔公肯定也会信。
立秋不敢笃定六叔公会拿张由开刀,但她敢打赌,六叔公是不会放过张老蔫和刘氏两口子的。
她就等着看这两家人狗咬狗吧。
“立秋,”六叔公发话了,“你进来,你六叔婆临死之前,叫我给你一样东西。”
立秋心下狐疑,六叔婆还会给她留东西?不会又是毒药吧?
二人并肩进门,顾长安却被拦了下来。
“你在外头等着,”小忠叔冷冷地瞪着顾长安,“我们张家的事,你一个外姓人别来掺和!”
顾长安轻轻一推,就把小忠叔给推了个踉跄:“小忠叔,你这话说的不对呀,小秋嫁给我,那就跟你们张家没关系了,照你这个话的意思,那小秋这个外姓人今天就不该来,小秋,咱们回家去!”
“等等!”
六叔公终于肯从阴影中出来了。
短短半天功夫,他就仿佛苍老了十岁,身上那股子精气神荡然无存。
“立秋,这是你六叔婆特地留给你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那蓝底碎花的布料,立秋再熟悉不过了。
她猛然绷紧了脊背:“还是那枚旧顶针么?请六叔公收回去吧,买一只顶针的钱,我还是有的。”
六叔公没说话,抖着手一层一层打开小布包。
烛光下,小布包里赫然躺着一截断指!
一截戴着旧顶针的血淋淋的断指!
立秋捂着嘴倒退一步,便立即被顾长安护在了身后。
“六叔公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