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好像唱戏开场前的那一阵密集的锣鼓点。
偶尔能听到从地里传来的呵斥声,那是拥护六叔公的张氏族人在地里抢收麦子。
黑漆漆的乡村小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四个人。
他们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互相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稍微想歇一歇,后头的鞭子就毫不留情地甩上来。
“不许停!接着往前走!”
萍姑实在是走不动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顾公子,你行行好,叫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下这么大的雨,我们根本就走不到镇上去!”
“怎么就走不得了?”
顾长安赶着大车跟在萍姑几个人身后。
“平阳村离镇上也不远,咬咬牙就走到了,你现在走不动,是想等着一会儿叫大雨给你冲到平阳河里去么?”
“顾长安,你少吓唬人!”安盈盈抹了抹脸,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一眼顾长安,“这雨才多大,怎么可能会将人冲到平阳河去!”
“既然冲不走,那你们怎么就走不到镇上了?赶紧走,小爷就在这里看着你们,要是你们敢耍花招,就小心我手里的菜刀!”
安盈盈不肯服软,疾冲几步,跑到大车跟前,一手拽住了顾长安的袖子。
“你根本就不敢将我们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姐姐嫁给了知州大人的小舅子!你信不信,等我回去了,就立马写信给干姐姐,叫她跟知州大人说一声,把你这个赖子抓走做苦力!”
安盈盈之前有多心悦顾长安,现在就有多恨顾长安。
她跑回去摇晃着萍姑,逼着萍姑说句话:“妈妈,你快告诉他,我那个干姐姐有多得意,跟知州夫人处得多好,你快告诉他啊。”
顾长安的嘴角一直挂着戏谑的笑容,他冲着萍姑吹了声口哨:“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呵呵,我倒是想看看,知州大人认不认小妾的弟弟为小舅子。”
萍姑一张脸顿时一片煞白:“你都知道了?”
“亏你还有脸说你干女儿嫁给了知州的小舅子,知州的小舅子在京城,今年才八岁,怎么娶你的干女儿?就是那小妾的弟弟,也不过是把你干女儿买回家中做了个妾室而已,你到底哪来的脸编这一堆瞎话吓唬人?”
顾长安压根就不怕萍姑所谓的上头有人,他早就叫人去查了萍姑的底细。
这个萍姑也是窑姐儿出身,虽然姿色并非绝佳,但仗着脑子灵活,心狠
手辣硬是给自己赎了身又攒下家私开了这家红袖招。
她野心颇大还在做窑姐儿的时候就拉拢那些有钱或者有权的恩客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断了来往等到自己出来单干就更是曲意奉承这些恩客。
渐渐地便在这个圈儿里有了一些名气。
这次来清水镇是因为在京城里得罪了一个比她还有手腕的老鸨子给人撵出了京城不得已才跑来这偏远小镇。
顾长安不想打死这种人一来萍姑在道上混得久了什么人都认识万一真有人要为一个老鸨子报仇呢?这种麻烦就没必要去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