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头也不抬:“他家房子塌了。”
牛婶吃了一惊:“你咋知道?”
立秋抿嘴笑,她梦里梦见的呗。
不过这话可不能跟牛婶说。
她要是跟牛婶说自己做梦梦见要下大雨,转过头,牛婶就能跟人吹,说她是观世音菩萨跟前的龙女,专管老天下雨。
“下这么大的雨,张汉中家房子那么破,能支撑得住才怪呢。”
张汉中和胡氏都挺能干的,两口子一个常年在外拉大网、打石头,一个就在家里养猪种地,一刻也不得闲。
按理说这日子很能过得去,奈何他俩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张汉中的儿子张发财从小就不成器,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原本张汉中把张发财送进学堂,指望他能考个状元郎出来。
可张发财进了学堂就是去捣乱的,不是把同窗的书本扔进了茅坑,就是将夫子的胡子一把扯断几十根,才去了两天就被学堂送回来了。
不得已,张汉中只得将张发财送到镇上做学徒。
这一去不得了,张发财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天天钻进赌场赌钱,把张汉中和胡氏攒了一辈子的钱输进去了不说,还把自己的两个亲姐姐都抵给别人了。
张汉中家的房子早几年就应该修一修,可钱都给儿子了,上哪儿去找钱修房子?
遇上这样的大雨天,那破房子肯定得塌了,两口子没被砸死,就已经是万幸。
“我儿虽然不着家,可比他家张发财好多了,最起码不败坏家里的钱,啧啧,瞧他两口子给儿子取的名,发财发财,我看叫破财还差不多,这大雨天,两口子啥也没拿,空着手往祠堂里跑,家里的鸡鸭怕是都被压死了。”
牛婶一脸幸灾乐祸,见立秋吃了俩红糖饼,就不让她吃了:“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你给里屋那个多留几个呀。”
立秋眉眼弯弯:“婶儿,你这么心疼长安哥呀?”
“我心疼他干啥!”牛婶不自然地撇撇嘴,“我不掐死他就算不错了,还心疼他呢,我是想着,你狗子叔临走之前,叫我和你们两口子多多照应,我得听你狗子叔的话,省得等他回来,某人又要告状了。”
里屋传来重重的一声冷哼:“谁稀罕叫你照应。”
眼见得牛婶要发飙,立秋赶紧揽住牛婶的胳膊:“婶儿,他不稀罕,我稀罕!我等着吃婶儿明天做的韭菜盒子呢!”
有人做饭伺候着,多好的事!立秋可不能把牛婶给得罪了。
第二日,家中充当灶房的草棚子就支撑不住塌了。
立秋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心中盘算着等雨停了,是不是得弄点钱把房子修一修。
“索性就一次全修好。”
顾长安随口附和。
立秋犯起了愁:“上哪儿弄钱去呢?”
家里的现银本来就不多,实指望张由给的那些首饰能卖出点钱来,没想到只卖了五两,这五两前日还被孙拙拿走了。
要把家里的房子都修好,可不是三两五两就够花的。
孙拙那群人给的那些东西又不能动,南风那边还没开工,就算开工了,银子也不是一下就能给顾长安的,那得一个月一个月地去领。
合计来合计去,怎么合计,都合计不出一幢宅子来。
“要不,咱们把狗子叔给的那把匕首上的宝石抠下来吧。”
顾长安不同意:“那把匕首那么好看,抠一块宝石下来多扎眼,要我说,还是把我娘留下来的那一块玉佩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