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瑜身体本来就还是有点不舒服, 想到离婚协议书的事,又被这个当?事人紧紧裹在怀里,扑面而来全是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
一时间百感交集, 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就像脱了线似的啪塔啪塔往下落。
温书瑜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 哽咽着问:“你真的想离婚吗?”
问这句话时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
不常哭的人乍一掉眼泪, 就好像根本停不下来, 越想越难过, 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头也?更痛了。
陆知让看到她这样, 心里刺痛刺痛的, 他阖上眼,又在心里把周栩骂了一千八百遍, 语气极其诚恳地出?声解释:“我当?然不想啊。我从来没想过。”
“那个协议书不是我准备的。”
温书瑜此刻的思考能力实在不太高, 一时半会儿连眼泪也?控制不住, 泪眼婆娑地偏头看向他, 片刻后?问:“那是谁准备的…”
该不会是, 陆知让刚刚才转变了离婚的想法,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骗她的吧。
陆知让把她抱得更紧,立刻回答:“周栩。”
“啊?”
温书瑜真的懵了, 捏着他的手,只?能猜到一种?可能性,“周栩他…难道他喜欢你?吗,所以?想要你?离婚?怪不得他一直没结婚, 也?没谈过恋爱,他…”
陆知让有点被膈应到的表情, 赶忙打断她:“不是啊。”
温书瑜看着他,小声:“那为什么…”
陆知让深吸一口气,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自己留了,把当?时与这张离婚协议书有关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他低垂着眼,耳根微微泛红,轻抿了抿唇,声音沉缓道:“之前我出?差那几天特别想你?,想到每天都睡不着觉…被周栩知道了。”
“回家?之后?,你?那几天又在忙着赶论文,睡在书房,我每天都见不到你?几面,所以?还是不太开心…结果又被周栩看到。”
“他以?为我跟你?是闹矛盾了,他平时又经?常接什么婚姻情感的咨询,就给我塞了个信封,里面有我们婚礼时候的照片,还有这个离婚协议书。具体什么套路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他平时用来劝夫妻和好的办法,我们又没有吵架,当?然也?用不上,我就随手一丢…”
温书瑜安静听?他说了半天,眼泪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止住了。
离婚协议书好像真的是个误会…
既然是误会,她攥了攥衣角,捕捉到了别的重点:“你?出?差就…三天,想我想到,睡不着觉?”
…这话她反问一遍都觉得特别肉麻。
陆知让耷拉着眼皮,虽然不愿承认,但?为了他婚姻的稳定和幸福,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温书瑜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但?下意识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两人都没说话。
一个正在整理思绪,另一个正在不好意思。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温书瑜轻轻出?声:“昨天我忘记结婚纪念日,你?还生气吗?”
据许如生的分?析,这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她当?然得再问问清楚。
陆知让默了下,摇摇头,诚实地回答:“其实早就不生气了。”
家?庭地位什么的,没有就没有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这么好哄。
温书瑜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感觉胸口压着的大石头彻底被击碎。
她抬手把泪痕也?擦干,后?怕地嘀咕:“吓死我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跟我离婚…”
陆知让看向她,认真而?坚定地说:“不可能的。”
他把头埋到女孩儿的颈窝,嗓音低沉缱绻:“老婆,我这么这么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想要跟你?分?开。”
这下,又轮到温书瑜脸红了。
虽然是为了澄清误会,但?这也?太太肉麻了吧…
她感觉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
加上这一整天情绪大起大落,好像对心脏和脑细胞也?不太好。
温书瑜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正琢磨要说些什么,或是也?酝酿一些她接受范围内的类似情话。
但?这实在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听?到病房门外有动静。
温书瑜睁大眼,刚才的头昏脑涨四肢乏力症状也?都缓解地差不多,以?为是医生过来查房,立刻挣开男人的胳膊,“蹭”地一下就掀开被角跳下床。
不管这里是什么私人医院还是什么酒店式的vip病房,那总归是个病房,两个人黏黏糊糊搂搂抱抱挤在一张病床上成何体统!
于是,乌泱泱的三五个人进来,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而?且,男人看起来很健康,病号服也?没穿好,像是套了个休闲条纹衬衫一样,松松垮垮披在短袖外面,眼神微微错愕。
“呃。”
为首的是医院里另一位中年医生。
他们老板的朋友带老婆来这儿看病,刚刚受到老板嘱托,特意过来看望。
李医生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沉默两秒,保持礼貌地问:“是陆先生和陆太太吗?”
陆知让:“…嗯。”
他偏头,看向刚才嗖地一下就瞬移到床边的陆太太。
温书瑜攥着袖角,有些尴尬地别开脸。
李医生说明来意,接近着道:“请问陆太太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刚才接诊的医生跟我们说应该是晕血。”
他看向陆知让,猜测道:“还是陆先生您现在有哪里不舒服?”
陆知让轻咳一声,缓慢下床,平静地说:“没有,替我谢谢你?们老板。再给我太太检查一下吧。”
李医生和后?面的医生护士都很有分?寸的没多问,拿出?听?诊器帮温书瑜检查。
晕血症一般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机体的反射性晕厥,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
温书瑜的晕血症状也?并不严重,自己生理期或者看到别人割伤手指这种?程度都不会晕,除非是遇到意外、自己受伤,本身情绪就很紧张的时候。
今天会晕这么久,也?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实在紧急,而?且血量过于大。
温书瑜后?知后?觉地在想,今天被泼了一桶鸡血,网上有个词叫“打鸡血”,那是不是能因祸得福让她的工作学习劲头更上一层楼。
胡思乱想的功夫,李医生取下听?诊器,询问她是否还有自己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没有,等休息好就可以?回家?了。
等检查完,陆知让客气地把这些医生护士送走,病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二月份,北阳的气温仍然没有回升。
两人的外套都被弄脏了,只?能打电话让张阿姨送两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张阿姨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在病房里无事可做,陆知让手机上其实还有一堆消息等着处理,但?他现在全然没有心思。
他又想拉着温书瑜回病床上躺着。
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而?且,温书瑜因为误会了他生气想跟她离婚,伤心得一直在哭。
陆知让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特别特别柔软,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或是把自己做成一个小挂件,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五天都挂在她身上。
但?是,无论多么喜欢也?坚守底线的温书瑜拒绝了他邀她上床一起躺着的小要求。
她咬了下唇,小声但?坚决地说:“这里是病房,我们可以?回家?之后?去家?里的床上躺着。不然一会儿再有人进来,看到我们这样,不太合适,不对,就算没人看到,也?不合适…”
陆知让当?然妥协。
夸张点说,温书瑜现在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就算是想让他上天去摘月亮,他可能都不舍得拒绝。
所以?,陆知让环视一周,拉着她去窗边的小沙发?上坐好。
离婚协议书的误会已?经?澄清,他思绪飘了一圈,再次强调医院的事:“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他拥住温书瑜,缓缓道:“你?知道我学过散打啊,而?且我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一般不会出?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