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最多?不过十年?, 天下就会被齐国公父子打下来,百姓休养生息,天下重新海晏河清。
胡人?
被赶回?草原了。
而且之后的一百多年, 再不敢冒头, 龟缩在一隅之?地, 互相争斗。
崔舒若印象深刻的还有在历史课上, 老师曾提到过的武安嗣,大?齐武将里的后起之?秀, 性刚烈, 在取道攻打完在北地作乱的前朝余孽后, 顺带把?周边的胡人部族像砍白菜一样,屠了人家分裂后的十几个小部族。
后来被弹劾,卸去一身官职,结果没过几年又被重用。
兴许正是因为大?晋的贪图享乐以至胡人作乱、民生凋敝,才?叫后来的大?齐武德充沛, 随随便便拉出一个将领都能?把?胡人打到灭族。
再一想自己?乘船南下, 沿途遥遥瞧见的惨象,崔舒若心里对这个朝代愈发厌恶。
但她不能?说, 反而用起了简易版预言术。
结果定睛一看, 连简易版答案都需要耗费五百点功德值, 而尊享版本需要三千功德值,崔舒若险些?要气笑了。
虽然每日里都有绣坊女工们的功德值,少说也有五十, 但一路上消耗了不少,她还又?兑换过一次寿命。
现在的寿命还剩两百天, 功德值三千二百五十一点。
她总不可能?为了给狗皇帝算出日子,就把?自己?的功德值耗费到只剩下两百多?吧?
偏偏简易版的预言术是被动触发的, 即便她想换个方式钻漏洞,也必须找其他人问出口,她自己?问是没有用的。
崔舒若只能?凭推测来了。
她记得?赵巍衡之?所以备受赞誉,也是因为他征战沙场时,年?纪还很轻,是极少数既骁勇善战,又?能?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君主。
他收复中原时应不会超过三十岁,要不然怎么?能?被称为天纵英才?,少年?得?志?
而赵巍衡现在才?不过十八。
崔舒若心里有了主意,但怎么?用适合的方式表达出来也很重要。
她闭上眼睛掐诀,似乎在演算什么?。
突然,睁开眼睛,一脸喜色,“恭喜圣人,十年?左右,胡人将被驱逐回?草原,而汉人收复北地,定都长安,洛阳繁华依旧。不仅如此,此后数年?,西域诸国也将俯首称臣。
我汉家天下昌盛繁荣,万国来朝。”
原本以为崔舒若只会模糊的说些?大?概年?份,没料到她能?说的如此仔细,甚至牵扯到西域诸国。愈是如此,愈显得?她所言真实?可信。
皇帝也难掩激动,下意识坐直,身子朝前,“你、你所言为真?”
崔舒若垂首轻拜,面色平静,“臣女字字真切,不敢虚言。”
“好,好,好!”皇帝大?笑,连声?道好。
崔舒若很坦然,她确实?没骗人,不到十年?,汉人王师北定中原,天下大?安。不过那个时候的王师可不姓卞,而是姓赵。
你们卞氏做了皇帝,不是不遵循礼法,薄待前朝宗室,毒死你做过皇帝的亲外孙么??晋朝覆灭后,你的子孙同样没有好下场,不是被挟持让位后赐了一杯毒酒,就是死于乱军。
所做所为,终将自食恶果。
但眼前的皇帝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日的一切,他因沉迷酒色而变得?浑浊的双眼迸发满满惊喜笑意,他甚至激动的和皇后说,“太子向来喜爱长安风光,他日夺回?中原失地,定都长安,哈哈哈哈,说的过去,说的过去。”
底下的广陵王眼神晦暗,但抬头时俨然一副欢喜不自胜的模样,“恭喜阿耶,贺喜阿耶,我大?晋他日不但能?重回?中原,还能?万国来朝,可见国力强盛,定是皇兄贤德,即位后治国有方。”
广陵王的一番话仿佛冷水浇身,叫激动的皇帝冷静了下来。
太子也配得?上贤德二字?
他可比皇帝荒淫多?了,不但年?年?征召民女,而且挥霍无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德之?君。
但皇帝实?在太想回?中原了,谁能?料到一个不慎,自己?就错失北地大?好河山呢?他日夜所梦,皆是在洛阳的时日。被他杀死的外孙和自缢的亲女儿也因此时常入梦,质问他既然守不住江山,当初怎么?敢夺位?还口口声?声?咒怨这一切都是报应。
以至于他不得?不沉迷女色,来让自己?放松心神,逃避一切。
今日听崔舒若这么?一说,倒是叫他想起自己?壮年?时的风光了。他也是将军出身,打过多?少场战啊?年?轻时人人都说他勇猛有谋略,如今虽说老迈,可十年?而已,说不准是他熬到了打回?中原的那一日。
哈哈哈,若真是如此,他日自己?到了地下,面对女儿外孙,也能?心无愧疚了。
看,我夺了这天下,治理得?多?好。你不过是黄口小儿,怎堪配做皇帝,只有朕才?是天命所归!
想至此,他突然激动,看向自己?身边的内监,“高胜,朕今日的丹药呢?”
高公公侍立在旁,掐着?嗓音,笑得?谄媚,“圣人,仙长早就命人送上来了,原是等您看望过皇后再用呢。”
“不必。”皇帝大?手一挥,“快快拿上来。”
一个小内监捧着?雕琢精美的紫檀木盒上来,高公公打开,赫然是一颗浑圆的褐色药丸。
皇帝竟不顾及这么?多?人在场,捻起来直接咽下,顺手拿过另一个托盘上的瓷碗,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
吃完丹药后,皇帝的心情显见更好了,说话时都能?听见语气里的愉悦。
他对崔舒若继续说,“若真到了那一日,朕一定好好奖赏你。嗯……就封为、封为……”
皇帝的丹药似乎开始上头了,他有些?飘飘欲仙的姿态,连话都说不连贯。
高公公在一旁及时提醒,“圣人,您不如先?移驾后宫?”
“哦。”皇帝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好好,移驾。”
被高公公这一声?提醒,也叫皇帝想起了什么?,指着?崔舒若把?未说完的话说出口,“对了,要是你说的对,到了那一日,朕、朕封你为公主,绝无虚言!”
崔舒若心里不屑,但面上仍旧维持微笑,“多?谢圣人恩赏!”
私底下崔舒若和系统吐槽,“真没想到,他竟然还嗑药。”
【当然啦,亲亲。】
【皇帝可比皇后还小四岁呢,要不是嗑药沉浸女色,哪有这么?老态。】
“难道他不是六十几了?”这一点崔舒若是真的没想到,她还以为皇帝比皇后少说大?十岁呢。
【亲亲,当然不是啦~】
【难道您怀疑统统的专业嘛ㄒoㄒ】
“没有没有,嗑药死的快,他老成这样很正常,我信你。”在崔舒若哄系统的时候,皇帝已经匆匆摆驾离开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怕是药劲上来了,急着?去后宫纾解,但谁也没敢吭声?。
直到皇帝彻底没了踪影,未央宫内还是鸦雀无声?。
打破寂静的是皇后克制不住的咳嗽声?,她怒极的以手握拳捶打案几,但因着?病了太久,虚弱的没什么?力气,案几上摆设的东西仍旧是纹丝不动。
“可恨!老奴可恨!咳咳咳……”
皇后显见是气急了,竟然当众骂皇帝。好在殿里的人都算她这一方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故意往外传。
其实?传到皇帝耳里又?能?怎样,皇后大?了皇帝四岁,一直以来便没有似寻常夫妻男尊女卑。皇后娘家势大?,年?轻时甚至敢动手打这位比自己?小的丈夫,人人皆道卞家郎君畏妻如虎。
可他成了皇帝,后来又?位高权重,一切便渐渐变得?不同了。
尽管夫妻生间隙,可到底年?少互相扶持而来,情谊非比寻常,就算皇后当面责骂,恐怕皇帝至多?也就是拂袖而去。
皇后动怒,咳得?非常厉害,窦夫人连忙劝慰。
皇后摆了摆手,勉强平复下来,“无事,倒是舒若这孩子郡主的册封礼还没定吧,我会命宗正寺尽早挑一个吉日。”
崔舒若自然是行礼谢过皇后厚爱。
皇后想起孙宛娘和赵巍衡赐婚一事,命人端来一副玉镯,送给孙宛娘。她撑了点精神,告诫了孙宛娘几句夫妻之?道:“妻,妇与夫齐者也。你来日与衡儿成了夫妻,要记得?时时规劝,不可一味依附。但、咳咳,但亦不可过于强硬,否则会适得?其反,夫妻夫妻,当相敬如宾。”
皇后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语气不免惆怅。
孙宛娘从坐席上起身,对皇后盈盈一拜,举止庄重规矩,行礼姿势竟堪比宫内教导礼仪的女官,一点也看不出小家子气。
“是,臣女谨记殿下教诲。”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她又?交代了几句,便用手扶额,像是困倦了,窦夫人很识趣的告辞。
其实?哪是困了,不过是因为皇帝的唐突举动,闹得?皇后没了心情,也不愿再应付下去。但出宫时,皇后仍是厚赏了她们,尤其是崔舒若。
回?去的路上,不比进宫庄重,崔舒若索性和窦夫人坐在一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