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盯着,吴招娣只得摸上桃花的手腕,学着赤脚大夫的样子搭上三根手指,闭着眼感受着指腹下有力的脉动,沉吟片刻后,道:“日子尚浅,还摸不太出来,等三个月后再瞧吧。”
“三个月后就能摸出喜脉了?”卫大虎眼睛发亮。
如果真怀上了,桃花身子瘦弱,三个月后定会显怀,若是没怀上,自然就啥都没有,再接再厉呗。心头虽是这般想,她却没这么说,今儿实在高兴,眼下又添了这么一件喜事儿,虽还未确定,但以她的经验也觉得差不离,笑着点头:“若是怀上了,三个月后定能摸出来。”便是不会摸脉,到时瞧也能瞧出来!
卫大虎已经被这个好消息砸晕了,这会儿脑子已经彻底转不动,咋能想到这些,他大步向前挤开娘和大舅母,一把抓住媳妇的双手,激动得不知说啥好,只晓得龇牙嘿嘿傻笑。
“媳妇,你日后啥都别干了,家里的衣裳我来洗,你要干啥都叫我,别自个动手。”只要一想到媳妇肚子里这会儿就揣着娃,他就手抖得不成,他是想当爹的,老早便在心里幻想过当爹的日子,左手一个娃,右手一个娃,他想要姑娘也想要儿子,先前家中就他们一家三口,实在冷清,如今虽是人多热闹了,但他也想要另一种热闹,有人能叫他爹,叫桃花娘,叫爹爷的那种热闹。
“哪有这么娇弱。”被这么多人瞧着,桃花脸都红了。
不过这事儿却不是她说了算,上到卫老头赵素芬,下到满仓狗子,都把她怀孕当成了全家大事来对待。
隔日,桃花便发现鸭蛋鹅蛋俩兄弟见着她便跑,一次两次她还没感觉,直到她每回去院子里,他们几个小娃便缩去角落蹲着。她去角落去赶鸡,他们就跟那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等她离开,他们才接着继续玩儿。
后头她抓了狗子来问,才晓得是他警告了铁牛他们,不准在院里疯跑撞到她,否则就再不和他们耍了。
“瞧你多霸道呀,我小心些就是,鹅蛋他们这么小懂啥,你这个当狗子叔的可不兴这么欺负他们。”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脑门,她嘴里是这般教育,但心头却暖呼呼的。
狗子理直气壮得很:“娘都说了,你身子弱,要小心些才好,不能磕着碰着,更不能摔跤。哥哥昨夜还和我说他要更努力学射箭,回头要去猎野鸡给你炖鸡汤补身子,我还小拉不开弓,更抓不到野鸡,就只能管好铁牛他们,日后我们早早就起来扫雪,你等我们把院子扫干净再出门。”
桃花听得眼睛都要湿润了,咋这么懂事啊。
“刚刚我还听见姐夫和哥哥说呢,明儿他们就要下山去搬东西,等把粮食衣物全都运上来,他日后就不再下山了,要在家寸步不离守着你。”其实姐夫的原话是,他现在就很不想下山,这会儿就想在家守着姐姐,还语重心长叫哥哥好生认路,等他记下来,日后有啥事儿就让他带铁牛哥他们下山。
狗子没说,他被姐夫放在箩筐里挑着进山那日,他就把路记下来了。就像他眼馋哥哥他们拉弓射箭,但从来都不说,因为他晓得自己还小,说啥都没用,就算认得路又咋样?他们不会让他一个小娃子带路。
啥年纪就做啥事儿,他这会儿啥都干不了,就开心耍,顺便管着铁牛他们,不叫他们捣乱。
桃花这才晓得他们明日要下山,都没听大虎说过,不过想到他昨晚搂着她摸了大半夜肚子的傻样,嘿嘿嘿自个乐了许久,睡着都舍不得撒手。清晨醒来朝食顾不上吃,拽着满仓他们便去了林子,一副要拔苗助长的严厉模样,在林子里骂骂咧咧了一整日,疯狂压力满仓和二牛。
到了晚间,夫妻俩盖着小被躺在床上,卫大虎摇身一变从张着血盆大口怒喷二牛的猛虎,变成了缩着身子傻乎乎摸媳妇平坦小肚的傻猫,嘿嘿嘿的傻笑声响彻被窝。
“媳妇,哎呀,我媳妇怀崽了。”卫大虎偏头对着桃花的脸就是一通嘬嘬嘬。
“哎呀。”湿漉漉的真烦人,桃花躲不开,作势要把他的手从自己肚子上丢开,卫大虎立马老实了,规规矩矩不敢再闹她。
“爹的乖宝,爹的乖乖宝,爹明儿要下山一趟,天黑之前一定回来,乖宝可要想爹哟,爹也会想你的。”不敢闹媳妇他就去闹崽,说着说着都要哽咽了,要一整个白日见不到他们娘俩。
桃花听得腮帮子发酸,干脆利落堵住自己耳朵,闭上眼装睡。
这娃儿还没个影呢,他就这副模样,日后待她/他呱呱落地,岂不是要造翻天?
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