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喜欢你,但是……”
“谁特么说我宝宝不喜欢我!”许曜一把甩开他们,呼吸急促地道:“宝宝明天就跟我去领证了,我们说好的,明天早上去民政局领证的。”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跟几个人拉开距离之后,猛地拔腿就跑。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眼前扭曲了起来,霓虹灯与车灯纵横交错,许曜呼吸着冬日寒冷的空气,心脏像是被猛兽的利齿死死咬住一般,跳不起来,停不下去,在被放过和被咬到爆炸之间挣扎扭动。
冷空气穿过鼻腔,进入肺部,许曜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许曜,接电话。”
他猛地停下脚步,双目圆睁,呼吸变得克制而小心。
“接电话啊许曜。”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清泠泠地带着点微微的哑:“别让它再响了,你吵到大家午休了,许曜——”
许曜的眼珠无声地望向自己的口袋。
蓝白色的校服样式映入眼中,他呼吸更紧了几分。
后方三人远远地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在他身后几十米外停下,一边扶着腰喘气,一边瘫软着脚步往他靠近:“许哥……你,你到底怎么了?”
许曜对着他们伸出掌心。
几个人忍住了询问,自顾自地平复起呼吸。
“许曜,接电话,许曜……”
在那声音反复的催促下,许曜缓缓掏出了手机,看到了杨丽芳三个字的备注。
这是他妈。
十八岁的许曜是完全被家里宠坏了的,给父母备注的都是名字,但三十六岁的许曜,有老老实实备注爸爸和妈妈。
许曜的手微微抖了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手机放在了耳畔。
“曜曜,你又去哪儿玩了?怎么还没回来呀。”
“……妈?”
“怎么,你又把妈妈电话删了呀?”
“没……”许曜默了一下,道:“妈你今年多大了?”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再不回来信不信老娘亲自开车去接你?!”
“……”许曜十八岁的时候,杨丽芳女士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逐渐陷入了年龄的焦虑之中,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许曜上完大学。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一听到年龄相关的话题都会立马爆炸,哪怕说这话的人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我很快就回去。”许曜挂断了电话,又往街道上看了一眼。
三十六岁的时候,清涧道被开发成了大型游乐场,街道上跑的全部都是绿牌车,而现在,蓝色的牌子依旧只多不少。
许曜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正好打在刚才顾今宁打过的那半张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从掌心接触处传来,许曜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头看向吓傻了的几个人:“我今年多大?”
十分钟后,许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或站或靠跟着三个人,都在默默的望着他。
“你们说,我前几天……把肖雯雯从华云搞走了?”
“准确来说,是半个月前,肖雯雯不止被赶出了华云,你还借用了梁秘书的力量,把他们一家都调出了江城。”
接着,三人把他最近和刚才做的事情全重复了一遍。
许曜看过来的眼神,让他们噤声。
犹豫了一下,刘靖又轻轻拍手,特真诚地道:“许哥你今天特别帅,特别牛逼,真的。”
十八岁的许曜意气风发,狂妄无度。喜欢被鼓励夸奖以及拍马屁,身边的好友也都会哄着他。
许曜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左手,把手掌伸直,张开五指,翻过来看了看。
二十五岁的许曜,因为久追不到顾今宁,在左手无名指纹了他的名字,那刺青就像一枚乌黑的戒指,牢牢圈住他的手指。
纹的时候没打麻药,每一针都都刻骨铭心。
但现在,那刺青也不见了。
许曜左右看了看身边年轻稚嫩的好友们,又看了一眼自己失去了所有痕迹的手。
忽觉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