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地和总监请完假,总算体验到属于关系户的快乐,姜梨伸伸懒腰,感觉有些空虚,一看时间也才晚上七点多,不算晚,干脆下楼打车。
姜梨让司机带她去附近的江边,她没说具体的地址,就说想去那种能散步的江河边上。
她想去吹吹风,她的大脑现在挺迟钝的,连冷静思考都困难,需要一点放松。
这次碰上的司机是个好人,他感觉姜梨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怀疑她是想轻生,欲言又止地看她,过了会还是问道:“闺女儿,最近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姜梨听到那声“闺女儿”时,久久没反应过来。
这位司机的声音,和她爸爸的还挺像的,很亲切,爱卷着舌头说儿化音。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有了点倾诉欲,只是她脑中思绪本身就乱,表达得也挺乱。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我去吹吹风散散心而已,就是我之前相亲,认错人了,那人明知道我认错人了,但他没和我说,直接将错就错地跟我处了下去,间接导致我丢失了一大笔钱,要说我很介意丢钱这件事吧,其实也没有。”
“后来我发现了他冒名顶替的这事,他很诚恳地和我道歉,说会弥补错误,还想和我结婚,我知道,一般人听见这些,觉得他人不错,条件也好,肯定就答应了,但我……我吧,因为过去有些事,所以没想过要结婚。”
司机默默听完,“你真的完全没想过和他结婚吗?”
姜梨以为自己会想也不想地回答是。
可在想回答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最终,她只是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不急啊,不急,结婚不结婚,就是件顺其自然的事嘛,每一个时间的想法都不一样,何必提前发愁呢,过好当下就好了,你要真喜欢他的话,那就继续试试。”
“他骗你是有错在先,不过道歉态度不错的话,肯定是挺喜欢你的,如果你真的介意,不如问清楚他为什么隐瞒,再让他吃点苦头,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道歉的决心。”
“他要吃得下去苦头,说明他是真心的,那就考虑一下继续处,结不结婚就再另说。要是他吃不下去苦,那也还有大把人等着你。闺女儿,人活一辈子,变量太多了,现在想得再好,到时候还有很多完全意料不到的事儿呢。”
姜梨说了声谢谢,望着窗外的景物,忍不住想,这司机是不是爸爸派来开导她的人呢。
司机将她送到了人流很多,修建着石栏的江边,这是a市著名的夜景景点,每到晚上都会有很多人去逛。
她下车前,他和她道:“家里人应该还等着你吧,逛完记得回家,事情总有能解决的那一天。”
姜梨笑着和司机道别,说了些同样祝福的话,心底却不免升起点酸涩,手搭在石栏上,天已经渐黑了,齐齐亮起,江的对岸的高楼大厦还暗着,其中有一栋名为君祁。
回家啊。
可哪里才是呢。
她吹了很久的风,沿着江边走着,来往的人很多,嬉笑声有议论声有,还有小孩子兴奋地蹿着,不时发出几声叫,初秋微凉的江风刮过人群,好像也跟着变热闹了。
姜梨走进便利店,挑一根冰飕飕的芒果味雪糕,在看到价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这也太雪糕刺客了吧,一条居然要足足二十六元。
想到自己估计没影了的二十亿,姜梨撇了撇嘴,把雪糕放回去,拿起了最边角,没剩几根的小布丁。
从今天开始,她要省着点花了,从吃童年回忆开始!
这年头,连小布丁的味道都变了,她明明记得小时候的它奶味很浓,但手上这个奶味却是淡了不少。
哦对了,她已经穿书了,不在以前的世界了,可能不同世界的小布丁配比是不一样的吧。
这两个世界真像啊,几乎是她原先那个世界的复刻。
在雪糕融化前,她吃完了它,走了几分钟找到垃圾桶丢进去,用酒精湿巾认真地擦着手,擦完后才想起,带酒精湿巾其实是祁容敛的习惯,她平时能记着在包里放包纸都不错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影响了,养成这样的习惯。
她嘟囔了句,想着这狗男人还挺无孔不入、阴魂不散的。
散完心,第二天她按照约好的时间去见了祁三,他们约在一家餐厅吃饭。
纵使知道真正的祁三喜欢纯欲款,她也懒得打扮,甚至连穿亮色衣服的习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就随便地穿条黑色裙子,拎着个包就出门了。
因为和祁三不熟,姜梨订的是一家西餐厅。
这种就餐环境很适合和不熟的人说话,像中餐或者烤肉那些则显得有些过于熟稔,是需要再近一点的关系才能一起吃的。
这是家带有落地窗的餐厅,在姜梨的要求下,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到了窗边。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她提前了十分钟去,去到的时候,祁骁已经在了。
他今天额角包扎着的那个纱布被取了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伤口,就是个被划出来的,已经结痂了。
“来得挺早。”姜梨说着在他对面坐下,问他点菜了没。
他喝着果汁,应道:“我点了一些,你再点些其他的吧。”
她随便点了两个菜,在等待上菜时间,气氛是一片尴尬,两个人都没人率先说话。
祁骁觉得既然是她约出来的,那估计她应该挺有话要讲,他干脆等着姜梨先挑起话题。
而姜梨呢,面临现在这个复杂的情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讲起,还等着祁骁先说句话,然后她看看能从哪里说起呢。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气氛从尴尬转而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局面。
祁骁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自己手里的那杯果汁,“我怎么总感觉你有点眼熟啊,声音也有点耳熟。”
姜梨有些惊讶,祁骁记忆力还挺好的,他们之前就只是在温泉度假庄园见过一面,说过一两句话而已,他居然还能有隐约的印象。
自己去过祁容敛名下的度假庄园这件事,她还不能让祁骁知道。
姜梨并不清楚叔侄俩的关系是好是坏,鲁莽地暴露她和祁容敛的过去,也许会影响事情走向。
她表情疑惑极了地答:“我们都没见过面,哪来的眼熟耳熟,不可能,估计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比较像吧。”
祁骁思索着,肯定地点头,“也是。”
这个话题就过去了,他总算是提到正题。
“你应该不想结婚吧,我也不想。”他又说,“我爸妈说,这几天订婚宴的婚讯就要发出去了,具体时间他们没和我说,应该很快了。”
姜梨叉着圣女果的动作定住,随后她把叉子放了下来,“我有个方法。”
祁骁立马起了兴趣,示意她详细说说。
“坦白来说,我也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意愿,但你应该清楚我在谭家的处境,所以这件事,我无法左右他们的意愿,改变不了他们想发婚讯的想法。”
“可其实这件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复杂,不需要绕太多弯子,就像现在也有不少企业在商战的时候会去抢对方公章一样,听上去是件很好笑的事情,但抢公章是真有用的。”
“他们发归他们发,无所谓的,只要到时候我们到时候不出席,那这件事就没办法作数,他们到时候肯定会觉得丢脸,后续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延期,要不就是取消。”
姜梨说着,又觉得有些好笑。
兜兜转转了一圈,这件事情的最终走向,居然和她最开始订婚并逃婚的想法吻合了。
看样子她的二十亿,说不定还有死而复生的可能。
如果能拿到钱,她肯定是要拿的,至于她和祁容敛的事情,就像那位司机说的,走一步算一步,也许什么时候她这个钻牛角尖的家伙就想通了。
但在她正式原谅他并想通之前,还是让他尝尝苦头吧,毕竟他骗了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从今天起,她姜梨,肯定不会再倒贴祁容敛了!
不过她偷偷和祁骁见面,甚至还商量一起逃婚的事情,肯定不能让祁容敛知道。
狗男人占有欲那么强,当初她把早餐给司机吃都能那样不乐意,要是知道了现在这件事,她可不敢去想他会有什么反应。
祁骁听着姜梨说的,认为她的想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不就是逃个婚吗,他现在和父母都已经差不多是闹翻的状态了,也不差这么一点事了,而且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有小叔能帮忙。
思索了一番后,他还是提出一些异议。
“按照你刚才说的,这件事的后续有两个发展方向,如果真的取消了,那当然是好事,那如果是延期呢?”
姜梨坦诚地说:“延期确实是个问题,如果真这样,考虑利用公众舆论的力量,将逼婚逃婚这件事闹大,或者去找能定夺这件事情的人,这就需要你找路子了,我没办法对抗你们家。”
祁骁若有所思,觉得自己的思路被姜梨打开了,他从未想过还能先发制人。
两人开始聊起逃婚的具体操作,要怎么相互打掩护配合。
姜梨边聊边吃着东西,突然就想起系统当初给她发布的,让她讨好祁三的任务。
如今真正的祁三就坐在她的面前,她却是一点都生不起要讨好他的想法,更没办法和之前一样各种想尽办法接近他。
如果当时她见到的是祁骁,大概率只会和系统要求的那般,走程序敷衍地讨好一下,再顺着剧情做该做的事情,然后再没有别的发展了。
当初能那么放下面子,用各种方式制造和“祁三”见面的机会,可能更多的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祁三”,而是因为他是祁容敛。
很难不喜欢祁容敛,姜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呢,尊重人,有恰到好处的体贴,不扫兴,总是情绪稳定,看着严肃,却也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傲慢人士,是不一样的。
他并不可怕,不管他顶着的是祁三还是祁容敛的身份,他好像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仍旧是她熟悉的模样。
昨天,他承诺说,会帮她妥善处理婚约,不会给她带去任何的负面影响。
以他的能力,姜梨是相信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靠自己,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是自己去做到去争取。
等到婚约解除,如果他们还有机会,她也想鼓起勇气试着跨过心里头那道障碍,和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吃得差不多半饱,事也差不多聊完了。
姜梨望向窗外,忽地瞧见辆熟悉的车缓缓开了过来,车牌很熟悉,叫她脊背立马就僵硬了。
她飞快地和祁骁说:“我有急事先走了,拜托你去结账了,晚点你把账单发来,我们aa。”
说完这句,她用头发遮着自己的脸,试图找不为人知的后门溜掉,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险些被餐厅的服务生当成可疑人士。
要想离开的话,只能从大门走,而祁容敛的车就停在大门边。
按这个架势,他八成是来抓她的。
犹豫了一会,姜梨找工作人员买了条干净未使用过的布,团起来围住自己的脸,做上一阵充分的心理建设,还特地改变了自己走路的习惯,终于鼓足勇气往餐厅外走。
【糟糕,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来单独见祁骁的,甚至还特地过来了,搞得我好像偷偷背着他和祁骁偷情一样!我们只是在讨论一起逃婚的事情而已】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偷偷瞄一眼,诶,车子没动,他也没下车,很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这个伪装的效果正正好】
观察了好几眼,确定那辆车子是真的没什么动静,姜梨放心许多,越来越放松,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
她走过了街角,成功过了拐角,已经看不见那辆车了。
这下的她是更加放松警惕,嫌围着的那条布太热,扯下来迭好塞进包里,不远处正好有个车站台,可以在那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