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清冷,拇指像昨天晚上那样小幅度地在她面颊摩挲。
林知书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一点也没有不舒服。我喜欢,梁嘉聿。”
他胸口传来的笑声仅限于贴在他怀里的林知书听到,梁嘉聿抱住她。如今手指穿过她长发,多有旖旎、缱绻的意味,但他并非是白日里也要延续情?欲的人。
手指从发尾穿出,贴在她脸颊:
“我下午三点的飞机离开。”
“一路平安。”林知书从他怀里仰起头。
家里总是很安静,因此他们之间的对视也被允许无限拉长。
梁嘉聿笑:“我以为你会留我。”
林知书也笑,她踮脚,亲亲梁嘉聿的唇:“梁嘉聿,我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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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在家里解决。
按照约定,梁嘉聿于今天下午离开。林知书状态肉眼可见比之前更佳,他的确可以安心回欧洲继续工作。
只是,某种层面上来说,梁嘉聿后悔了。
或许在家里再多待几天也不是坏事,昨晚答应的太过匆忙,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又或者,就食言再多待几天也无所谓。
可目的性实在太过强烈。
不在这一时,梁嘉聿想。
眼下即使多留几日,之后回到欧洲定会更难专心做事。断断续续、纠纠缠缠,他宁愿快刀斩乱麻,做出妥善安排,没有后顾之忧。
而后便可以长久地待在一起。
下午分别,林知书送他去机场。
车里亲吻时,她双手紧紧抱住他脖颈。离开招手时,又响声请他别再担心自己、别耽误他的工作。
梁嘉聿看着司机将林知书带离,chole在一旁汇报他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chole喊第三遍“梁先生”。
“抱歉,”梁嘉聿转回目光,“刚刚你说后天下午是在哪里开会?”
chole当然察觉出梁嘉聿的不对劲。
回到挪威之后,梁嘉聿同威廉明确了他接下来几年的发展计划。
欧洲市场自然不会放,这里利润高昂,他又根基深厚。同威廉合作酒店的计划已初步成型,因此不会取消。
更何况,梁嘉聿手上还有其他的欧洲合并案正在推进。
原本是同时顾国内和欧洲的工作,但是眼下梁嘉聿请chole将国内的事务先放一放,他要专心把欧洲的工作全力推进。
chole在心中自动为老板添加注释:欧洲事务推进结束,即可将重心重新放回国内。
但梁嘉聿并非恋爱脑,欧洲方面工作推进结束之后,他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代为常驻欧洲,他只需偶尔回来看看即可。
分身乏术,不代表他会放弃拿到手里的利益。只是重心需得偏颇,才能享到两全其美的收益。
林知书如今在南市,往后也未必一直留在南市。只是她眼下在万通科技实习顺利,梁嘉聿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起点。
同林知书的电话至少每天一次。电话里,林知书语气雀跃,再不像之前那样低落。每每问她怎么样,她总说很好、很好。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总说没有、没有。
梁嘉聿从寻常话语里品出不寻常。
林知书从前爱同他讲生活里大小烦恼,有时只为了排解,有时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但是他从南市离开之后,林知书再没同他说过任何苦恼。
她只说:“梁嘉聿,请别担心我。我专心我的事,你也专心你的事。”
梁嘉聿从中提取出关键信息:林知书不再希望他过多着手她的事情,也不必为她回来。
而她不希望他回来,大概是因为她有了不愿意告诉他的秘密。
梁嘉聿当然尊重她,但是梁嘉聿也把电话打给万鹏。
林知书在公司的表现一如既往良好,她把从前的软件代码按照商业标准全部推翻重写,并且缩小了软件识别的物品种类,做了市场需求调研,前段时间已完成人工矫正的工作。
同林知书告诉他的,一模一样。梁嘉聿当然知道再同万鹏通话,行为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但是,那天从机场离开时,梁嘉聿看着远去的林知书失神。
她亲吻他时不留余地,请他别再担心自己时声音清朗。电话那头,林知书一定会说“梁嘉聿,我想你”。但她不会再求他回来,不会再问:“梁嘉聿,你什么时候回家?”
梁嘉聿没有忘记,但他却没有再问。那天晚上她洗手时,说的是否是“我爱你”。
梁嘉聿没有问,梁嘉聿不愿意问。
他不喜欢这世界上不明码标价的东西,他不喜欢一切免费带来的不确定性。
他希望林知书的“我爱你”标上确定的价格,而他便可以金钱买下确定无疑的承诺。
但是,林知书说,最珍贵东西就是免费的、不可控的。
一种矛盾的、割裂的、难以控制又难以消弭的情绪。
梁嘉聿从前只经历过一次。
是他十二岁那年,曾经说过那样多次“我爱你”的父母将他彻底遗留在金家的时候。
梁嘉聿不喜欢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