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聿点头。
“那现在解决了吗?”
梁嘉聿很轻地笑了一下:“解决了。”
“那就好。”林知书也跟着笑了起来。
气氛自在、和谐,像是回到过去。
梁嘉聿开着车子离开小区,一路朝南驶去。
林知书没有问去哪里吃饭,她不在意这个。
约莫半小时后,梁嘉聿把车停在一家四合院门口。
内里有人来开门,林知书跟着梁嘉聿走进去。
小桥流水人家,用来形容此间四合院最合适不过。
夜晚亮起灯笼,高高挂在飞起的屋檐之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服务员送来菜。一张张薄薄竹片,粗线穿引,菜名为毛笔写制。
包间里光线并不明朗,像是刻意而为,因此更显得幽静。
灰岩桌面一侧摆着高低蜡烛,明暗晃动。
包间门又闔上,只剩下林知书和梁嘉聿。
林知书忍不住出声:“好漂亮。”
梁嘉聿笑起来。
林知书也抿嘴上扬,只觉得这个时刻真好。
梁嘉聿没有生气,她也没有在哭泣。明明是从前他们生活中最平淡无奇的某个时刻,如今却是这样珍贵。
“点菜吧。”梁嘉聿说。
“好。”
这家西图澜娅餐厅主打新式中餐,西式烹饪手法加上中餐理念,每道菜都是熟悉的名字,但是端上来却是完全想象不到的样貌。
林知书好奇心一路高悬,每每端来新菜,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有些菜品需要切分,梁嘉聿就如同从前一样自然地接过来,拆分,将另一半送去林知书的盘中。
“谢谢你,梁嘉聿。”她总是这样说。
“不客气。”梁嘉聿吃饭前,脱下了外套。此刻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显得随意而又松弛。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忘记吃晚饭。”梁嘉聿又提起这件事。
林知书将嘴中食物吞咽,说道:“我在准备材料。”
“什么材料?”
“今晚回家我告诉你。”
林知书没有再伤心,她笑起来。今天晚上她仿佛得到宽恕,也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哦对了,家里还有上次学生寄来的风干冬笋。”林知书说道,“明天如果你在家吃饭,我就请陈阿姨炒冬笋吃。”
“明天我会在家吃饭。”梁嘉聿说。
林知书笑容更甚:“太好了。”
明灭的烛光下,林知书的笑容也跟着晃动。梁嘉聿不知为何想起去年下雪。
她拉着他的手散步,手臂被她拉着前后晃动,高高甩起,又高高落下。
吃完晚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
隔着不远的距离,林知书没有来牵他的手。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半,林知书把大衣挂在门口,听见梁嘉聿问她要给他看什么材料。
“你稍等我一下。”林知书说道。
客厅里亮了灯,梁嘉聿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
林知书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去,抽出了放在茶几抽屉里的笔记本和材料袋。
手指紧紧捏着材料,在抬头看向梁嘉聿之前,林知书长长地深呼吸。梁嘉聿今晚的“谅解”无形中给了林知书莫大的勇气,她想,至少今天晚上面对梁嘉聿讲出这件事,他已经是接受的。
“就是这个。”
林知书抬起头,声音如常。
她坐在距离梁嘉聿不远却也不近的距离,递出了手里的材料袋。
“我不确定你接下来还要不要出差,出差的话又要出多久。你也知道,”林知书顿了一下,“我很快就要离开。所以,我觉得这次你回来正好也是合适时机。那里没那么好约时间,我今晚看了下,最近三周只有五个时间空档可以预约,你可以看一下,请chole对下你行程,哪天合适告诉我,我就去预约。”
林知书太阳穴突突在跳,说完才发现,她竟全程没提到“离婚”这两个字。
但透明材料袋内两本红色结婚证实在太过刺眼,她想,梁嘉聿知道她在说什么。
初春的夜晚,林知书如同当年盛夏登记时一样,手心濡湿。
不敢去看梁嘉聿的眼睛,只装作低头翻页,找到笔记本上写下的一串时间、地点。
“这是我早些时候看到可供预约的时间,有些可能不在了,我还是再核对一下好了。”
林知书又点开手机,找到预约的网址,点进去一一查看那些时间是否还在。
梁嘉聿没有说话。
林知书不用抬头,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她。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说完一大段话,看着她点开手机,强装镇定确认日期,看着她再次抬起头,说:“日期都还在,要不我现在发给chole,她最清楚你行程?”
客厅里灯光明亮,梁嘉聿面容清晰无比。
他伸出左手,示意是否可以拿过笔记本。
林知书以为他要查看具体日期,连忙将本子递过去。
但是梁嘉聿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客厅里安静极了,因此纸张被缓慢撕下的声音如同警铃大作。
林知书怔在原地。
梁嘉聿将她的笔记本闔上、放回茶几。而后将那张纸仔细对折、再对折,推回到林知书的面前。
他说:“小书,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