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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辛夷在观星楼召见江川。
这位耄耋老人,并没有太多的客套,指着江川手上的扳指问:“此物从何而来?老实作答。”
江川不敢相瞒,如实相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讲完之后,一脸愧色道:“学生本不该将他人的物件留在自己身边,可无奈,此物戴在手上便再难取下。”
辛夷却激动地溜达来溜达去,最后搓着手道:“此为神物认主,本当属于你,你且不必谦让,戴在手上便是。”
江川有一丝疑惑,只是辛夷已经拜倒在自己面前,吓得江川赶紧还礼““夫子,你这是作甚?”
“你受得起老夫这一拜。”辛夷神色舒展,拉着江川坐在之后,娓娓道来:“老夫与当年辅佐梁王的江玄同是好友,从他那里,听说了两件事,一是墨家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画好了三江堰的图纸;二是墨家百年之前的矩子,都是以墨子戒传承,后来墨子戒连同当时的矩子突然失踪,按照江玄同的说法,真正的墨家矩子手里必须戴着墨子戒,眼下这墨子戒到()
了你的手里后便就摘不下来,在老夫看来,你就是墨家的“天选之子”,当为墨家矩子。”
江川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老天跟自己开了天大的玩笑,他想起了十年前坐在轮椅上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抓走的刘藏,想起惨死的父亲和万余利州冤魂,想起衣衫褴褛、流落街头的丁牧云和自己这些年的卧薪尝胆……如今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成了墨家矩子……这一切都像戏剧一般,充满了曲折,让人觉得不真实。
辛夷洒然道:“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墨子戒到了你的手上,你便要对得起它,对得起墨子老先生,你要将墨子戒传承下去,将墨家机关之术传承下去,而不能只想到自己,那样便太自私了。”
江川鼓起勇气道:“夫子,学生知道你非俗人,也知道墨家的制工素来卓绝。可是,学生光有一个墨子戒,既不知道墨家机关术在哪,也不懂墨家制工都不懂,岂不是妄担墨家传人的名号。”
辛夷指着书案上一堆书籍:“那些都是墨家著作,那几本泛黄的是墨子老先生的手写本,墨家制工有一部分在楼下的仓库里,墨家机关城,在合适的时候老夫会亲自带你去。”
辛夷小声道:“你一向是谨言慎行的孩子,切记以后你就是墨家第三十六代矩子,要以墨家矩子的身份来要求自己,我观察过你,你是个懂分寸的人,望你将来也能成为一代圣贤……”
江川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问道:“夫子,对我要求是否太高了些?”
辛夷豁达道:“对天赋高的学子,自然也会对他有更高的要求,夫子老了,在世间苟延残喘不了多少年了,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你们后辈的身上也是人之常情。往后,你要多来观星楼,多去去顶端的圣殿,你要学会参天悟地,一个人的胸怀有多大,是由眼界觉得地,你要多看天地,方知天外有天,除此之外,你永远要保持学子,不要心生懈怠,还要多结善缘,把未来这路给趟平……”xь.
江川使劲地点头:“夫子今日说的每一句话,学生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转念又黯然神伤,自己不过是蓬莱岛安插在书院的一枚棋子,身中剧毒,靠着解药活命,又谈何未来?越想越觉得难受,心上似被压着千斤巨石,压的他无法呼吸,喘不过气。
那边,辛夷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眉头皱起来老高。
江川叫了声:“夫子?”
辛夷叹了口气,道:“与你无关,老夫心心念念的三江堰图纸现世,可自己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打通关山,引水过五陵城,建分洪道,需要解决水流落差、河道分流的问题,老夫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到这个江川不禁也叹了口气。
辛夷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是!”江川道,“学生愚钝,确实有个大胆的想法,学生以为,如果能开发出足够的石脂,用陨铁铸造热泵,再配合龙骨水车,便可将夫子担忧之事,全部实现。”
辛夷双眼放光:“这个想法甚好,老夫以为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