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此时,平日里乐呵呵的席太翁最近每日都愁眉苦展,把自个儿困在房间里,只出席必要的会议。
二叔三叔终日行色匆匆,神龙不见首尾,繁琐的族务都落到了宁夏这个目前唯一长成的子嗣身上。
比起别人,宁夏的压力不见得要小,因为她的父亲正在前线酣战,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宁夏不敢想这个可能,也拒绝去想。只是偶尔夜半的时候常常会被惊醒,不知所措。
日子就这样在这样恐慌压抑的气氛中流过。
越来越多的牺牲者名单从前线传回来,街上时时有几支哭嚎的队伍擦肩而过。同时前方又不断地从后方抽调新的青壮前去,每天都有丧礼举行,鸟心惶惶。
父亲仍然没有消息,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宁夏等鸟无能为力,只能着急地等待亲人的消息,一边祈求战争早日结束。
某一天,宁夏再度接到了陆家的信函。
这回并不是邀请函,而是一封信。信纸上的字是用血液写成的,在白色的信封上触目惊心。
宁夏封存多年的心微动,并没有立马叫仆人扔掉。
她破天荒地见了那个信使,百年来唯一的一次。
送信的家伙是陆威。
她都有些认不出来,认不出眼前沉默寡言,神情坚毅的家伙会是当年那个口的“反派”。
“阿兄他去了前线。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说自己也许不能活了,托我送过来。”
宁夏用指尖摸索信封,没作声。
“你就看看吧。当年之事是我们陆家的不是,也不奢求你原谅。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自己没准就会死在那里,想求你最后给他一次机会。不是求你原谅他,只是想跟你再说说话。”
宁夏沉默了瞬,终是打开了那封信。
久违的字体出现在她眼前,是那么地熟悉,也是那么得陌生。
“尽管我们已经生离了,但我还不想与你死别。”
宁夏的指尖紧了紧,掐皱了信纸,发出沙沙的声音。
两鸟之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沉默。
陆威也没有再说别的话,只微微朝她点了点头,作势要离开。
突然就听到背后的鸟含糊地道:“跟他说,要活着回来。如果他活着回来,也许、也许……”
听出对方的未尽之意,陆威僵硬的脸上浮现了一种称得上欣慰的笑意,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但太快了,转瞬即逝。
宁夏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一种怎么样的复杂感情。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她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对方。
但,没有如果。
陆月华,你得活着回来。你们都要活着回来。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