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栋不在意道:“秦廷很重视春耕,到时为了满足春耕,一定会倾尽全力,未必不会来抢夺我们手中盐铁,但官府若是这么做了,岂非是失信于商贾。”
“到时天下商贾谁不惊惶?”
“我等商贾之力的确微薄,但天下商贾大富,贩夫走卒却是众多,见到秦廷这般模样,岂会不人人自危?”
“到那时头疼的就不是我们了。”
“甚至于此举会将商贾尽数推向六国贵族。”
“商贾的家产不少,若是尽数倒向六国贵族,只怕担忧的该是秦廷了,齐地本就爆发了一次动乱,若再曝出这般丑恶,天下只会更加动荡。”
“我相信秦廷不会饮鸩止渴的。”
“诸位认为呢?”
冯栋目光冷冽的扫过全场。
众人目光闪烁,并没人开口,但都有所意动。
冯栋其实就是在赌。
赌秦廷不会将他们赶上绝路。
赌秦廷会做出一定的退让,继而让他们从中获利。
但一旦赌输了。
或许的确能如冯栋所说,秦廷为天下商贾所厌恶、所抛弃,但他们却是要损失惨重,甚至秦廷若真狠下心,未尝不会将他们给夷灭。
秦人可从来没有正视过商贾。
但若是赌赢了。
只要‘沉没’的盐铁不被官府查出,他们就可借此谋取暴利,更能借此让官府退步,给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利益,一年下来,也会是一笔可观的利润。
四下安静。
程郑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一抹纠结。
一边是利益,一边是风险。
最终。
程郑问道:“冯兄的想法是极好的,但我们眼下还有一个更为棘手的事要解决,如何不被官府查出问题,这可不是一两条船,而是数十条大船。”
“这么多船只沉没,朝廷恐会严密探查。”
“一旦出了纰漏.”
“别说让官府退步了,我等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官府可不会对我等留情。”
冯栋微微额首,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沉声道:
“这的确是问题所在。”
“也必须解决。”
“但诸位也莫要忘了,大秦是以法立国,想给我等定罪,最终看的是证据,只要没有了证据,谁又能给我等治罪呢?”
“我们的船沉了。”
“数以万钧的盐铁也随之沉入了水中。”
“而在船上的人同样死了。”
“死无对证。”
“就算案上有拉船的纤夫,他们又能知道多少?船中发生了什么,他们又岂能知情?他们唯一能见到的,便是眼睁睁看着船只沉没,而后慌忙的去报官。”
“我等再心急如焚的赶到,恳请官府派人下去打捞。”
“但船只下沉的地方足有数十上百丈深,世上谁又能真的下水去实地查看情况?”
“我们到时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让官府来做判断。”
“而我们再暗中买通官府的一些官员,让他们将问题引向船夫操作不当,触礁,亦或者是遭遇风浪,船体遭到损坏,后续一些船只无意撞了上来,以及生铁捆绑出现问题,在大风浪下击穿了船体等等,只要想找理由,还怕找不到吗?”
冯栋朝着众人一笑。
众人跟着一笑。
找理由。
他们可是再擅长不过。
曹邴生迟疑了一下,凝声道:“即便如此还有一个问题。”
“船只既然要沉,那定然不能装太多盐铁,那这些盐铁偷运出去,恐要耗费不少时间,若是这般,只怕很难不被人发现。”
冯栋哈哈一笑,道:“曹邴兄,你太多虑了。”
“想运走盐铁,这还不简单?”
“只需跟相关官吏打好交代,提前运走就行,虽然盐池、铁矿那边会有些麻烦,但盐池、矿山生产出的盐铁,本就要每天运到外面囤积,而这个过程,只要谨慎一点,基本不会出太多问题,而且过去盐铁都是我们的,我们还能不知盐池、铁矿附近的情况?”
“不过小心总归是没大错的。”
“钱消灾。”
“这点钱财还是可以的。”
“就算日后这些官吏意识到了问题,他们真敢出卖我们不成?”
“不敢的!”
“都是一根绳上的。”
“我们若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