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求见扶苏之前,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甚至是甘之如饴。
随即。
他却是没有想到,胡亥竟意识到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懒散的人,有时的确有三分热度,但想让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去处理奏疏,这实在是折磨,胡亥自认自己坚持不下来,所以始皇确立储君,也算是让胡亥解脱了。
他没听明白。
嵇恒嗤笑一声,摇头道:“你太高看朝廷的那些官员了,他们的确有能力,而且也都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人一多,很多事就办不好,这些人心思太多太杂,就算勉强拧合在一起,也注定是昙一现。”
“然这终究是臣的自作主张。”
等萧何走远,扶苏目光微冷。
嵇恒笑而不语。
扶苏笑着道:“萧何,你今日这么突然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是享受了一段难得的静谧时光。
这其实本就在意料之中。
就是自己连同刘季一起被问责。
他此时也陷入到了犹豫。
除此之外,其他都能搁置。
他对萧何的举止其实是有些不满的,不过在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轻拿轻放。
嵇恒眼中露出一抹讶色。
一切以大局为重。
嵇恒当初说的一些话,他渐渐也回味出一些东西。
“但一码终归一码。”
此事若为父皇知晓,自己恐还要被迁怒。
想到这。
“臣于心不忍,便自作主张了一次。”
他跟赵高毕竟师生一场,心中多少还是念及恩情。
见状。
“尤其扶苏当下还是储君!”
自己做的事其实很严重。
只不过他并没有料到会是赵高牵头。
闻言。
扶苏诧异的看了萧何几眼,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仅此而已。
他都躲到嵇恒这了,还不能置身事外?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
“请殿下发落。”
只是胡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嵇恒笑着道:“你虽无意,但其他人却是有心,扶苏现在在朝堂的确并不受待见,扶苏过去的一些行为,其实跟朝臣的想法是背驰的,因而很容易引起朝臣不满,所以有人跟赵高伙同也就顺理成章了。”
闻言。
他知道,若是能告诉自己,嵇恒是不会藏私的。
只不过如过去一般讨好始皇的路已行不通,因而赵高只能退而求其次,试图将胡亥推向高位,如此便能让自己东山再起。
咸阳。
因为一切都在嵇恒的计划之中。
萧何面色肃然,拱手道:“臣萧何参见殿下。”
固本!!!
嵇恒轻笑一声,不在意道:“担心如何?不担心又如何?事情的确定权并不在我手中,而且我住的地方虽不算繁华,但却也有着不少侍从护卫,其他人就算想针对我,恐也要掂量一下后果。”
“这便是黔首未集的后果!”
最终他还是决定听听萧何这么做的理由,扶苏开口道:“我要知道更多细节。”
听到嵇恒的话,胡亥眉头皱的更紧了。
萧何面露喜色,感激道:“臣多谢殿下开恩。”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赵高的胆子这么大,明知道储君确立的情况下,还试图去挣扎、去改变当下的局势,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胡亥也是露出了惊骇之色。
胡亥偏过头看了嵇恒几眼,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
“殿下或有所不知。”
他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人的事。
他自是明白扶苏这番话的意思。
或者是刘季被赶回来。
扶苏目光微阖,冷冷的看着萧何,双眸在萧何身上来回扫过。
“我的这位好友,若是真负责此事,恐也会因此背上罪责。”
有些事没必要说的太明,一旦说明了,反倒容易出状况。
萧何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多喘。
扶苏也眉头一皱,凝声道:“方才萧何说,他带来的那人,是因为被郡里的官员陷害,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关东民众对大秦律令的陌生,以及地方的胡作非为,同时,还有地方逃亡人数之众。”
萧何缓缓道:“回殿下,臣得殿下信任,得以进入事务府,然殿下当时的令书上,其实只有臣一人,然臣在沛县有一好友,当时正遇到了麻烦,臣当时情急之下,却是谎报了令书,称殿下准许臣带一两名随从,从而让刘季得以凭借随从身份,从沛县的事端中脱身。”
“甚至就是一件好事。”
扶苏其实是放过了,并没做太多的追究,只是刘季不能再以事务府官员的名称做事,甚至是不能参与任何政事,从始至终都只能作为一个随行,一个被自己带过来增长见识的随从。
扶苏笑着道:“萧何,但说无妨。”
“其只能作为你的随行人员。”
萧何并没有做太多的辩解,很是干脆利索的请罪。
他一直待在嵇恒这。
也是深刻意识到有些话的正确。
全部都取决于扶苏。
嵇恒微微颔首,淡淡道:“你对此事是何看法?”
萧何连忙道:“请殿下放心,臣绝不再犯。”
从他看到的信息来说,萧何一向是很严谨端正的,几乎不会去做不端或是不正之事,正因为此,萧何才能在每年的上计考核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眼下萧何竟说自己私下做了一些不体面的事,这让扶苏一时来了兴趣。
只是嵇恒没有理会的想法,胡亥在纠结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将此事说给嵇恒,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嵇恒,最近赵高有些异样,今天,赵高突然找我,让我不要轻言放弃,还说会竭尽全力帮助我上位。”
有些事只要不挑到明面上,那就要当做不知道。
而且大秦眼下根本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笼络关东民心,大秦眼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因为赵高是打的他的名号。
若自己为萧何网开一面,其他人现学现用之下,到时他的令书岂非成了笑话?
现在只是刘季不参与事务府的事务,但也不会受到其他惩罚,从任何角度而言,这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很难真去改变。
只是自己莫名被卷入其中,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树下风声沙沙。
嵇恒摇扇,胡亥叹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