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芮收回心神。
“通过掠之于商，拉长民变的时间，这就有了变数。”
两人情绪不高。
论家世，他乃吴王之后。
刘季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也是偶然听到的这句话，甚至都记不起是从何处听到的了，也不知这句话具体含义，但有时多想一些没坏处，若是天下真的等不来民变，或许我们这次前来不坏。”
只是他目光微不可察的看了眼刘季。
刘季嘿笑一声。
天下需要的是求治。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打趣道：“吴兄所言极是，当初听闻那句‘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也是不由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只是未曾想，此女竟是吴兄之妻，吴兄当真是好福气。”
因为戳穿了一个事实。
“换句话说。”
按理而言。
百越的犯边，匈奴的南下，还有各种内部冲突，完全没有整合的迹象，虽然秦廷借助强权进行了强力的整合，但效果并不好，只是激起了天下各地的民愤民怨，因而无形也是做实了此举的不可行。
他却是深思起来。
萧何心绪渐渐平静。
他不确定。
“就我所在的吴县，近几年流寇逐渐增多，我日常大多数时间，都是带领戍卫防范流寇，这并不是一个好迹象，但平心而论，殿下给人的观感是极好的，只是关东跟关中有太多差异了，这恐非是殿下一人能抹平的。”
刘季淡淡的看了萧何一眼，平静道：“你也想到了吧，这一年来，秦廷的种种举措，准确说是我们这位殿下的种种举措，基本都是掠之于商，这是否意味着朝廷猜到了民变在即？”
在这段时间里，经过一些打听，也对互相有认识，也基本清楚对方的情况，自然是明白，对方其实跟自己过往的做法趋同，既然都是聪明人，自不会在这故作姿态。
刘季这几句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无诸虽口上只是说的归程，但他们却是听得出来，这是问的他们今后会怎么选？
在场众人都是明白人。
“甚至是难以撼动。”
一间食舍。
刘季摇了摇头。
只是已没有继续交谈的想法了。
随着士官转职的工作接近尾声，事务府的官吏们也难得轻松下来。
闻言。
而这都需他去权衡去解决。
刘季坐在后端。
但若是这场民变等不来，等来的却是秦制的落实.
这恐会破碎很多人的幻想。
“但就算朝廷知道，想改变谈何容易？”
毛苹出生大族。
他凝声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方才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句我早前跟张耳游历天下时，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
“集权或许才是正确的。”
只是让他有些猜不透的是，扶苏分明有着极强的欲望，但又十分的克制，两者其实是很矛盾的，天下已经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始皇了，已经不需要第二个始皇，而且天下民众也实在经不起这番折腾了。
扶苏的为人他们是赞许的。
天下离乱不久了。
若是真按刘季所说，天下按始皇的心意完成，这偌大的天下会变成怎样？
无诸嗤笑道：“荒谬至极。”
不过
秦之天下从立国开始，就从来没有稳固过。
萧何面色肃然。
他沉声道：“商贾的作用真有这么大？”
“在我眼中，殿下分明有着很多心思跟想法，却又表现的很克制，也虚心纳谏，对于我们提出的建议，大多都会听取，这其实很是难得，更重要的是，殿下很少主动去插手政事，只是过问进度跟结果，这其实很是不易。”
在饭饱之后，互相简单道了几声，就各自离去了。
刘季眼中露出一抹亮光。
听到吴芮的话，无诸哈哈一笑。
扶苏单手扶额，皱眉深思着。
“这么多弊端，你难道都看不见？”
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
大半月的接触下来，他也是能感觉得到，这位储君骨子里并不安分，有着极强的野心，只是没有轻易表露。
“无诸也好，吴芮也罢，还是其他官员，他们是着眼于各自郡县，通过自己身处郡县的情况，去揣测天下的局势，但他们大多数的目光，都着眼在民变上了，并无人注意到秦之掠夺。”
想让这些人走出舒适圈并不容易。
刘季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当，连忙打了个哈哈，笑着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想让天下完全按一个人的心意去做，这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德兼三皇、功盖五帝的始皇也不行。”
“只是天下等的民变，却不知何时会来了。”
想让他们愿意为秦效力，甚至是秦赴汤蹈火更是艰难。
众人目光微异。
“华夏数千年，一直都是分治，正是因为分治，天下才能蓬勃发展，若是真的施行一治，那才是倒行逆施，伱难道看不到，正是因为天下一治，地方多出多少流寇亡人？若是分治，岂会有这种情况？再说，若非天下一治，天下万民又岂会竟皆怨声载道？”
或许是皆遵度轨，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修挈，人乐同则，嘉保太平。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
只是这真的可能吗？
但当此之时，毛苹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己，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正因为此，他这些年一直奋发竭力，除了为证明自己，同时也是不想辜负了佳人的倾心，只是他身份特殊，又家道中落，想要更进一步并不容易，而且他也敏锐的判断出，天下隐隐有不稳的迹象，因而这些年开始有意的声张自己的名声。
“我自知才疏学浅，却是有些看不清殿下。”
众人目光微凝。
两者身份在当世有不小悬殊。
“只不过这种变化很多人没有意识到。”
也不愿去接受。
若是真如刘季所言，天下民变的缓解口在商，那日后秦廷定会在商贾上大做文章，他只需盯着秦廷日后的举动，一旦真是这样，或许他之前做的决定当做一些改变了。
只是真的会如刘季所说的那样吗？
萧何有些不确定。
这场临时的小聚，在零陵城中并不起眼，甚至在众人这段时间的交往中，也丝毫不起眼，除了刘季跟萧何，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所有人此刻都神色放松着，迎接着三日后的宴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