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本就推行天下一治。”
“当年李斯丞相曾言:‘地广者粟多,国大者才众。是以泰山不让抔土,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眼下天下怨秦者众,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我扶苏意在将这些天下之士重新招入我大秦,何错之有?”
“得利的始终是朝臣。”
不然
这事可就大发了。
就在张苍想开口解释的时候,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张苍直接跪地一拜。
不然何至于此?
张苍心神一凛,连忙道:“殿下言重了。”
自己跟扶苏太亲近了,自己若是不出手相助,等扶苏为朝臣算计,自己定然也落不了好。
扶苏在仔细斟酌着张苍的话。
就他能想到的,嵇恒的身份就是一个大问题,一旦给不出妥善的解释,按律就会直接给嵇恒定罪,到时嵇恒岂非要再度成为阶下囚?这固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也不是扶苏想见到的。
甚至
扶苏想改变它。
张苍默然良久。
扶苏并不能像过去秦国储君一样,有充足的时间从容旁观国政,有从容锤炼才能的岁月,加之之前为始皇有意限制,始终没能让扶苏真正的迈入到权力中心,突然卷入其中,尤其是直接踏入到旋涡中心,一旦经不起挫折跟风波,就很可能中道‘夭折’。
“嵇先生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处理不好,恐会演变成当年郑国的情况,嵇恒是一位大才,为我帮助很多,若是因此为奸人陷害,或者为奸人暗算,我心难平。”
“臣知殿下之志,旨在为国为民,臣同样深感振奋,不然何敢在如此时刻,鼓勇向殿下进言?”
何况陛下当年便说过,功臣不能全退,大秦何颜立于天下?
只是联想到扶苏近来的变化,以及那个暗中谋划的嵇恒,张苍心中又突然没底起来。
不过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晚。
“这是为何?”扶苏有些不解。
只是没一会张苍就轻笑一声,仿佛对此根本就没有太在意。
扶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我的确疏远了一些朝臣。”
“这才是大秦强大之实也!”
扶苏目光从张苍脸上扫过,看到张苍那又惊又怕的神色,也是知晓,刚才自己无意间说漏嘴的几句话,已为张苍听了进去,而以张苍的心性跟才情,恐也猜到了一二,所以才会露出这份神色。
“所以我不能认,也不敢认。”
扶苏看着张苍,苦笑一声道:“张卿可就别取笑我了。”
一念间。
见状,扶苏连忙伸手将张苍扶起,苦笑道:“我扶苏哪有那般大志?只想让天下的仇视减轻,让天下万民能休养生息,如此便足矣,奈何我人微言轻,又无多少行政之能,回想过往,还闹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的事,实在汗颜。”
不过扶苏也不担心。
扶苏目光明快。
扶苏看向张苍,询问着解决之法。
这次朝臣的发难,隐隐间还成全了自己,让自己减轻了负担,同时表明了心志,更重要的是,自己今后不用再那么束手束脚了,也能更加放开全拳脚了。
“反倒是这次的作祟者,才是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之,为客者逐之也!”
他其实早就明白过来的。
一念间。
张苍望了望门外,轻声道:“殿下其实多虑了,嵇先生的事,不足为惧,虽是因嵇先生引出的这次事端,但就目前知晓的情况,外界对嵇先生了解的不多,知情的也只是他跟殿下关系莫逆,至于嵇先生的真实情况更是知之甚少。”
他并不满足于朝堂现状。
“众口难调。”
他若能给嵇恒编一个户籍,又何必请教张苍?
不正因为编造不了吗?
否定一切指证?!
而且朝臣都这么针对自己了,自己又何必再顾及太多?
还是嵇恒想的透彻。
“现在我的事已知晓如何解决,嵇先生的呢?”
但他也清楚,自己其实没得选。
只要自己想坚持大秦国政,想改变大秦当下的局面,就注定会跟朝臣交恶,想减少朝臣对朝堂的掌控,就必然会跟朝臣决裂,所以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抱有任何的幻想跟侥幸,事关权势利益,也不可能有一方会妥协,至少在没有明显胜负前,没有哪一方会妥协退让的。
魏胜的声音也随之在殿外响起。
“我要么被废去储君之位,要么陛下为我做大量退让,这都意味着父皇‘输了’。”
“只是解决之法不再臣身上。”
“我非是快意当下,而是旨在让更多山东之才源源入秦,食秦之禄、忠秦之事、建秦之功。”
“现在嵇恒不是没有身份吗?而且不止是关中,就算是在关东,也同样没有‘钟先生’的户籍,既然没有,那就给‘钟先生’一个户籍。”张苍轻描淡写的说道。
张苍心中已有些发毛。
“他们就算真清楚嵇先生的真实情况,也不敢直接说出来,他们只是想针对殿下,还不敢直接去挑衅陛下。”
闻言。
与其如此。
自己的才智,尚不足以跟这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交锋,所以只能求助于张苍,希望张苍能给出妥当的解决之法。
张苍手指摸着层叠下巴,在心中暗暗思索着。
张苍哈哈一笑,并未对此邀功。
他已然是清楚了。
“秘密的公开不等于公开的秘密。”
从前面那番话,他已明锐的察觉到,扶苏的图谋很大。
“宗正?”扶苏一愣,越发不明白了。
张苍的脸皱成了苦瓜。
“殿下,大事不好了。”
“少府杜赫、御史德等人正在殿外求见。”
“他们说想向殿下求证一下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