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行的腰杆弯的更下去了。
“你需在地方官府‘告官’。”
“凡是牵涉其中的官吏,最好尽快去自首,不然等官府查到,绝不会有任何轻饶。”
他不想再这么憋屈了。
只是等将衡山郡相关官员抓捕后,赵高却显得并不甘心。
因为他对官府的官员还抱着几分不信任。
而手中的铁耒,是他最后的希望。
秦这是真要与天下贵族、士人为敌吗?
那可是官啊。
他不是布衣,就一匹夫。
“将罪犯宁行拿下!”
“来人。”
胡亥却面露几分不悦。
身处马背上的陶舍一脸平静,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马鞭,看了看吴广手中的铁耒,又看了看宁行惊慌失措的模样,冷声道:“若是官府查到的信息属实,此人当真犯下如此罪行,数罪并罚,即便有爵位减刑,至少也当是处于肉刑再行流放,若是无高爵减刑,当处于死刑。”
陶舍道:“朝廷现在的精力有限,只能一件事一件事的做。”
此刻宁行已确认了对方身份,乃御史府治下一名御史,名为陶舍,过去任职少府治下铜官。
“陛下如此厚此薄彼,臣同样是为公子鸣不平。”
吴广早已退到了道路两旁,在犹豫良久之后,才再度大声道:“敢问上吏姓名。”
宁行猛地一振袖,快速朝乡里赶去。
“眼下衡山郡不少官员被抓,殿下只需传下命令,只要他们供出六国余孽以复辟者的下落,便能对他们从轻发落,臣相信这些官员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乐于招供的,到时公子不仅抓了‘恶吏’,还抓到不少‘复辟者’。”
他紧了紧手中的铁耒,环抱在胸前,好奇的打量起来。
随即。
说完这话。
吴广站在人群中,望着远去的陶舍身影,也踽踽离开了乡亭,只是将近地头,又陡然换了方向,快步向前追了过去。
“便在于这些空缺是留给扶苏殿下的。”
陶舍没有回头,平静的道:“御史府御史-陶舍!”
他们早就受够了官员的贪腐欺压,眼下听闻秦廷竟对官员动手,可谓是弹冠相庆,各地奔走相告。
说着。
“但仅限征发徭役上。”
“既然这大秦不给活路,那干脆就都别活了。”
他回过头,看着一脸惊恐难安的女人,眼中露出一抹厌烦,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广心里怦怦直跳。
“而且复辟者乃大秦之死敌,公子抓捕到的复辟者越多,大秦江山也就能越稳固,这同样是利国之举。”
“良人,没事吧。”女人连忙开口安慰道。
在简单回复了吴广几句后,陶舍大手一挥,下令众人继续上路。
“为我?”宁行一愣,不解道:“下官有些没听明白。”
而宁行却是一脸惊恐。
以博得更多名望跟更多声威。
衡山郡。
吴广心中一喜。
陶舍从袖间取出一份竹简,高声道:“本官奉陛下之令,调查荆楚之地,过去数年征发黔首之事,在这一段时日调查下,你宁行被人告官,任职期间存在严重的‘通钱’、‘居官善取’,而经几日的调查取证,证据确凿,此外你为县佐期间,审理案件时,还存在‘纵囚’、‘失刑’、‘不直’等‘犯令’‘废令’的罪行,这次我陶舍奉令将你捉拿归案。”
说话间。
同时跟着离开的还有宁行的悲呼。
“那其他冤情呢?”吴广不甘心道。
“什么狗屁贵族、狗屁官员、狗屁官府,我吴广倒想看看,剑刃落到脖子上,他们会不会怕?!会不会死!”
秦廷疯了。
“正是下官。”宁行连忙道:“上吏有什么吩咐可尽管说,我宁行在阳夏县还有一些身份,应当能满足上吏的一些要求。”
“至于你告官之事,并不在本官职权范围。”
顶多换个地方当官。
见宁行走远,吴广眼神这才松缓下来,只是脸色早已铁青一片。
吴广道:“小人是阳夏县士伍,吴广,方才在乡亭见上吏捉拿了县佐宁行,小人这些年多次受此人针对,因而想向上吏询问一下,此人会被判怎样的罪,小人若有冤行,又可否向上吏告官?”
他自是听出了陶舍的外话音,朝廷分明是想整饬地方官府了,但这怎么可能?秦廷怎敢对他们动手的?秦廷就不怕地方官府跟六国余孽勾结吗?就不怕地方乱起来吗?
秦廷是疯了吗?
一直高高在上的官啊!
这种事也是很多黔首民众,过去根本不敢想的事,天下过去是世卿世族,就算官吏犯法,也只是点到为止,罚降级或者减少俸禄,顶天也就免官,鲜少敢直接对官吏动屠刀的,而且官官相护严重,只要地方不闹出大事,基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闻言。
甚至就算闹出了事,只要最终能平定,依旧不会有太多影响。
但依旧能让这些天杀的官吏血溅三尺。
与此同时。
“你们陈郡的监御史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护得住你?”
吴广眉头紧皱。
只是赵高却执意不松口。
他受够了。
秦就当真无一点惧色?
只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六国贵族便振奋起来,秦廷这是在作茧自缚,将原本摇摆不定的地方官员,彻底推向了六国贵族,也将天下大多数士人推向了大秦的对立面。
赵高道:“臣知道公子有些不情愿。”
“而这些年被多次征发的黔首隶臣,朝廷在接下来都会大力斧正。”
等吴广到乡里的时候,乡亭无比的热闹,附近几个里的里正都到了,除了里正,乡里的乡啬夫、游徼、有秩、乡佐等官吏都到了,只是乡亭的气氛透着一股怪异。
“公子何以犹豫不决?”
“公子,为了大秦,也为了陛下,该有所表示的。”
历史上就是陶舍把吴广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