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收回心神。他擦了擦额头汗渍,镇定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让陈兄见笑了。”
只是说着这话时,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张良。
他有种预感。
张良一定也察觉到了。
不然不会一来就打探北疆的消息。
在萧何看向张良的时候,张良也看向了萧何,两人互相对视,张良面带浅笑,对萧何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容,以及一抹难以言喻的欣赏。
见状。
萧何立即明白过来。
他拱手道:“张良兄,一早便看出了?”
张良摇头,淡淡道:“没有,不过后面渐渐看清了。”
“这是一场局,一场很早就布下,一场刻意针对匈奴,一场最近才引动,就为了改变目下大势的局。”
“对我们而言,北疆的情况,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改制!”
陈平蹙眉。
他看得出来,从这段时间的这些文书中,萧何看出了一些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而从张良的话语里,他更是敏锐的听出了暗藏阴谋的味道。
而且还算计了很久很深。
只是他还没看明。
萧何微微点头,再度朝张良一礼,沉声道:“张良兄,萧何受教了。”
张良摇头,淡淡道:“我受不了你一拜。”
“我同样是后知后觉,只不过比你们稍微早点,因而的确会比你们考虑的更远一点,不过,改制的方向跟关键,并不在我们手中,而是在那位府主手中。”
闻言。
萧何心神一凛。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良,看得出张良并非在说假,那是否意味着,改制府的那位府主,其实很早就看穿了此事,所以才能风雨不动安如山,静等着‘优势在我’?!
但这未免太惊人了。
陈平站定。
他的目光在张良跟萧何身上来回扫视,心中已然是越发好奇起来,因为他能够很明确的知晓,两人实则在谈论一件很不同寻常的事,只是他进不去。
这让陈平颇感郁闷。
他自诩自己才智不孰,虽然当年的确为张良压制,但也没到如今这么分明,而萧何一个管理内政的人,没道理比自己还反应的快。
他定下心神,再度看起了案上竹简。
势要看出一些蹊跷。
改制府的其他人,此刻也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云,只知道两人似乎在谈论一个很复杂又很重要的事,互相对视几眼,也跟陈平一般,埋头到了这些竹简上。
见四周的异动,张良眉头微蹙。
又很快舒缓过来。
张良道:“现今天下跟过去不一样了。”
“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而今的大秦朝臣,很多都已跟不上了。”
萧何望着附近其他人,苦笑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若非他对经济内政很了解,不然也难以抓住其中关键,更不可能这么快想到这么多。
而从张良的话里,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大秦对匈奴发动的‘战争’,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一种必然,甚至会逐渐成为大秦对边疆部族的攻伐利器,这种攻伐相较过去的刀兵,无疑是不见血的,但战争的惨烈程度,却未必比不上过去的刀兵。
而且这种战争是落在国门之外。
这种新式的战争,再辅以改制,只怕大秦很多官员,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都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唯有等到‘战争’结束,或者像是匈奴等部族走投无路不得不反时,他们才会后知后觉。
但太晚了。
这种官员又岂能窃据高位?
也势必会被陛下一步步给清理出去。
而今
陛下已经在做了。
只不过是借着改制之手,一步步的清退或逼退朝臣,给这些人留下一定的体面。
想到这。
萧何的心沉甸甸的。
他已意识到自己手中的事多重要了。
关乎着很多人的生死。
也决定着大秦的未来!
改制府很安静。
萧何已再度投入到改制任务中,对于之前整理出的一些想法心得,如今却有了不同的感悟,不少都为他抹去了。
日中。
在伏案一两个时辰后。
陈平的双眼已布满了血丝,身前的大案上,更是书写着不少‘关键’,在深彻的想了一遍又一遍后,他终于明白张良跟萧何谈论的是什么。
是匈奴之变。
更是一场天下之变。
大秦的改变,也将从这场‘变数’,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