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岳忍不住道:“非要人喝下去吗?熬好了洒在地上不行吗?”
“不行。”甄玉摇摇头,“干花经过压制,本来就损失了一层味道,等会儿加水煎熬,味道就会更淡,洒在地上,根本引不来蛇。”
乌有之也点头道:“只有煎出汁液,让人服用下去,通达了四肢百骸,药气顺着无数毛孔向外,气息被人体的温热一层层散发出去,才能传播到最大范围。”
“可毕竟有毒!”岑子岳急了,他高声道,“晏都督的性命固然重要,你也不能拿你自己来救人啊!到时候,你舅舅是活过来了,可你成了不能自理的痴呆,你舅舅他心里,会好过吗!”
晏夫人听他们这番你来我往,更是泪落如雨,她有心劝外甥女不要铤而走险,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毕竟躺在床上,即将毒发身亡的人,是她丈夫。
甄玉眼睫微微一垂,她眼神柔软下来,美丽苍白的小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悲伤。
“王爷,大师兄,你们都不懂我的心。”她低声道,“我自小无父无母,一个人,孤零零活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亲人,也没有真正得到过一丝亲情,那样的日子,真的……太冰冷了。”
她抬起头,哑声道:“舅舅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亲人,也是第一个真心疼我的长辈。我本来就没有爹妈了,我不能再没有舅舅,见舅如见母,万一他出了事,我会活不下去的。”
岑子岳哑了。
乌有之也被甄玉这番话给打动,他心想,师父没有挑错人,他这个小师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然而他还是叹了口气:“就算如此,难道非得你亲自来喝这药吗?小师妹,你舅舅应该也有子女呀……”
这话一出来,晏思瑶脸色一变,她竟往后退了几步!
要变成傻子?!她才不干!
就算是父亲生命垂危……就算那样她也不干!
她还不满十五岁,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她绝对不能变成傻子!
甄玉早就看出她的退缩,她只觉心寒,不由冷冷一笑:“师兄别说了,有这和我拌嘴的功夫,你不如赶紧回去取药煎熬,我舅舅中毒快两个时辰了,自古中了割心毒的人,最多撑不过五个时辰!他的时间不多了!”
她用力一抬头,高声道:“大家快行动起来!不要再拖延了!舅妈,让人给我备马!”
岑子岳最善于处置这种突发的危机,他首先让自己带来的赤凤营将士,关闭了都督府的大门,再增加各处的守备,清点所有奴仆,将他们集中起来严禁离开——毕竟下毒的嫌疑人,很可能就在里面。
而另一边,甄玉已经跟着乌有之去了他栖身的济善堂。
乌有之按照解毒的方子,找出了所有备用的药材,又拿出一匣金盏兰,将它放进药锅之中,加水煎熬。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就煎出了小小一碗。
浅绿色的汁液,看着惊心动魄,有一种恶毒的、捅坏你大脑的邪气美感。
甄玉望着这一小碗药,她忽然有几分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