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瞪了樊哙一眼,只是轻蔑冷笑,果然是粗鄙屠夫,什么都不懂。
寡人这一番精妙的筹划,唯有跟子房先生说了,哪怕是萧何,也要瞒着。
“寡人破而后立,虽败不馁。近日不断有八方名士归附,汉军声势,反而更胜从前。”老流氓得意洋洋,倒也不算撒谎,听说汉王安全返回关中,各地名士,纷纷前来,加入汉军队伍。
弄得好像刘邦赢了彭城之战似的,不得不说,是对项羽莫大的讽刺。
刘邦继续道:“虽说这是好事,可人来得太多,良莠不齐,靡费无算,眼下又要一心对付项羽,分不出太多财力……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寡人也要为声名所累!真不知道,当年信陵君是怎么养那么多门客的?惭愧,惭愧啊!”
这位汉王嘴上说惭愧,可嘴角都翘上天了……
张良也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太清楚了,门客三千,听着威风,可负担也十分惊人,确实是刘邦急需解决的问题。
没法子,只能耍个手段,借着叔孙通那一百弟子,打着刘盈的名号,迫使萧何让步……这一手隔山打牛的功夫,属实让他练到了登峰造极。
“大王,算起来是公子挺身而出,帮萧丞相分忧。若是公子能想出养士的办法,只怕这些人会只认公子的。”
刘邦眨了眨眼,突然笑道:“子房先生,你可是那竖子的师父啊?”
张良平静道:“臣虽非儒士,却也赞同曾子三省吾身之说。臣是大王谋士,理当为大王一人尽心尽力。”
这话说的刘邦大喜,索性也不装了,“子房先生,事有轻重缓急,在当下,养士养兵,二选其一,寡人宁可养兵!至于养士,就让那竖子去忙活。盈这个小娃娃,是有点小聪明,但他哪里懂得经营的艰难?乃公年轻时候,还是缺衣少食,吃了上顿没下顿,遇上办喜事的,还要去蹭吃蹭喝呢!”
确实,不光蹭吃蹭喝,还不给礼金,老白嫖怪了。
世上什么最难?
挣钱最难!
比当汉王,和项羽拼命都难!
那个小竖子,哪行啊!
……
刘盈乐颠颠回来,离着老远,就看到了一群人朝着他,齐齐躬身,迎接归来。
刘盈吓了一跳,这是哪一出?
他一眼看到了叔孙通,“先生,你们这是?”
叔孙通连忙过来,先是施礼,随后感叹道:“他们都听说了,公子借金养士,恩待儒生。一个个感激涕零,恨不得以死相报!”
刘盈大诧,忙摆手道:“不必如此,应该的,应该的。”
听公子这么说,这些弟子一个个赌咒发誓,只要公子一声令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刘盈也被感动了,真没想到,这么点小事,竟然收获如此多的忠诚!
“诸生放心,我不会随便让大家死的……最多让大家伙耕田种地,发展生产而已。”
神马?
在场儒士听到耕田种地,竟然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个个瞬间变色。
刘盈愣住了,你们是学的是儒术,还是变脸啊?
他猛地扭头,看向叔孙通,这位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先生,此事很为难?”
叔孙通苦着脸,摇了摇头。
刘盈松口气,“我就说吗,在沛县的时候,阿母下地耕田,阿姊也要跟着。我还背着好大的葫芦,给阿母送水。你们七尺男儿,还能不如妇人?”
一众弟子听到这话,脸更苦了,只能哀求似的看向叔孙通。
叔孙通吸了口气,俯身低声道:“公子,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