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辗转反侧,想了想还是趴在李玄耳边,凑到他耳畔,担心地道了句枕边话:“相公,妖魔奸诈,不可轻信,今日报恩,未必不是以我等为粮。”
李玄编这么一通故事,其实是为“自己的妖魔形象万一被家人知道后”做个铺垫,同时也为他未来的一些计划做个准备。
他需要李家高层,至少父母妻子,和这些恶鬼的有联系,至少知道他们是友非敌。
在对这瘟疫越发了解后,他又反复在脑海里复盘那一日落石门的事。
复盘来复盘去,他脑海里多了个猜测。
那“带来瘟疫的红云妖魔”可能并不是原本就在落石门的,否则这般恐怖的瘟疫为什么没有早早得传到百花府?
之所以那妖魔在,很可能是被大火引过去的。
那红云妖魔怕不是喜火,所以在看到山中大火时喜不自禁,便跑了过去,至于为什么要跑到“虎魔太岁”下面去,李玄猜测是妖魔尸体耐烧,从而导致了高温。
红云妖魔喜欢高温,于是就想着在那里安家落户。
可没想到才住了没几天,火就灭了。
旋即,就是他上山。
红云妖魔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只是散发气息吓退了自己,连话都没说一句,可见那妖魔性子比较奇特,竟然可以用“生性温和,内向少言”四个字来形容。
但刘鹰义还有府兵则是直接去拆家了,红云妖魔本来见火没了就生气,又看有人来拆家,就更生气了,于是就咬了前面几人一下,然后就“嗖”一下跑了。
这是他反复复盘,从而编出的一个故事。
这故事是不是真相,李玄不知道,但至少能解释许多事,譬如为什么那红云妖魔不吃人,也不喝魔血;为什么那红云妖魔要跑,又为什么这瘟疫怕冻不怕火之类。
而既然瘟疫怕冻,那么如今已近深秋,待到冬日天寒地冻,瘟疫会不会消失?
瘟疫一旦消失,那会如何?
会乱。
乱世出什么?
当然是盗寇和贪官。
李家在瘟疫中保全了自己,又一家独大,这叫什么?
这叫树大招风。
但招来的不是风,而是盗寇和贪官。
李玄是个格外怕麻烦的人,所以他总喜欢多想,明明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还远远没到发生的地步,可他就已经开始担心了。
‘瘟疫后,会不会有贪官看上李家财产?
会不会有盗寇盯上李家财物?’
‘想动我家人,真是该死啊。’
只不过,在想完了这些之后,他蓦然回首,却发现“这该死的目标”还没出现。
所以,李玄打算自己打造一支盗寇。
这也是他编出这个故事的目的。
他要老爹和刘鹰义这群人熟,因为刘鹰义这群人之后就是盗寇,而他李家则是个养寇而重的世家。
哪个贪官敢盯李家?
就让这群由恶鬼组成的盗寇去办他!
盗寇杀了对方高手,他则会将那位高手转化为新的恶鬼,从而以战养战,越战越强。
这是他计划的一环。
此时,感受着发妻在枕边的担忧。
李玄侧首,在她眉心轻轻贴了一下,柔声道:“娘子且安心,那二尾妖狐是不会害我们的。”
田媛坚持道:“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相公没被迷了魂儿吧?”
李玄道:“要迷魂也是被你迷魂,哪轮得到什么二尾妖狐?”
这土味儿的甜言蜜语,让田小娘子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下他,忍不住道了声:“讨厌,说正经的呢。”
李玄正色道:“正经的就是,娘子相信我。”
夫妇俩四目相对,李玄神色清明。
田媛道:“好吧,夫唱妇随,郎君都说到这地步了,妾身便信。反正吧,若是没有这二尾妖狐,我们说不定也死了。这命是它救的,若真要杀我们,就当还回去好了。”
李玄看她说的悲观又无奈,忽地将她轻轻一拉,让她高高在上。
田媛又惊又羞,急忙伏下身子,连连打他,道了声:“听得见呢。”
李玄道:“我轻一点,而且隔着棉被呢。”
说着,他便抬手去扯了娘子那裤子。
这么一闹腾,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众人也接受了二尾妖狐的故事,并且将其奉为李家最大隐秘。
而忧心忡忡的田小娘子,则是在不知不觉中率先承受了二尾妖狐两条“尾巴”的镇压,在被褥里抿着唇,压着鼻音,连“哼哼”的靡醉声音也不敢发出半点。
一旁,蔷薇娇躯扭捏着,忍不住翻着白眼儿。
魏瑶则抓着长枪在地窖里的空地上操练起来。
枪声霍霍,舞作一团银花。
明明算是泄愤的练枪,却又偏偏帮情郎压下了那引人浮想联翩的喘息。
今夜,悲伤是魏瑶一个人的。
慢慢的,田媛满足地软倒。
李玄的呼吸逐渐平和。
冰冷的地窖中,他一气吸入混杂着冻寒的淫靡之息,却在小周天里走了一圈儿,见纸上墨日,过上鹊桥,回落黄庭,一气悠长,续又一气,绵绵不断。
《长青不枯功》,终究也在这日常里,修得大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