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没有急着走,蹲下身,伸手揉着了揉几条猎狗的脑袋,对它们进行安抚,以免突然吠叫出声。
宏山也没动,他也在打量着下方山坡,看有没有黑娃子的踪迹,也在留意对面两百多米外高大春父子三人的动静。
两人都没有想到,这黑娃子转来转去,居然又到了阴地沟这边来。
因为一只香獐,高大春父子三人还能频出手段,要是再有一头黑娃子,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操作!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不是很好,三条狗只剩下一条,还是扛着回来的……想到苏同远所说,今天约他们去打豹子,不见扛着豹子回来,却是扛着条不知死活的猎狗……
“十有八九是去打豹子的时候出了问题……”陈安猜测道。
“应该是……现在啷个办?还跟不跟?”宏山更关心的是黑娃子。
“跟了那么长时间了,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跟是肯定要跟的……只是不想和这三个狗日勒扯上关系!”
陈安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也有些多虑:“上次是猎狗先到,我们没有照面,让他们有了胡搅蛮缠的机会,这次就先打个照面,要是再敢跟我们耍手段,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手中提着双管猎枪,无论是对上野物还是对上人,陈安的胆气都大了不少。
对面大山半腰,几块巨大的山石间,有道黑乎乎的缝隙。
看用树木枝叶遮挡过,陈安知道,那是高大春他们扎在阴地沟的住所。
三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那条狗到了河沟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看到他们爷仨,就蹲在沟谷边,拿出刀子,七手八脚地开始对着那条狗剥皮。
陈安这才知道,他们带回来的,是条死狗。
“将狗专门带回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张狗皮,难道还想吃狗肉蛮?”
看到这一幕,宏山转头看向陈安:“撵山人不是不吃狗肉的嘛!”
“不要说撵山人,就连山里人,也没有什么人吃狗肉,一般猎狗死了,都是找棵松树或是柏树,在根脚挖個坑埋了,更讲究的,还会烧点纸火。”
陈安也是看得直皱眉:“整个石河子村和周边几个村子,也就是出了苏同远这么一个喜欢吃狗肉的奇葩,还有就是前两年,大队那边有个锦城来的知青,缺肉、嘴馋了,去山上打了人家领着放羊的狗。”
狗都已经死了,不找地方埋了,还想着剥皮……
这爷仨那是真的不讲规矩。
陈安看得直摇头,这是把猎狗当成了妥妥的工具。
难怪那天为了个麝包,舍得让狗直接冲过来跟招财它们打架。
仔细一想,就连高大春在他的头狗被进宝袭后咬伤了,那副心疼的样子,也有很大可能是装出来的。
这要是真把猎狗当回事儿,还会想着在此剥皮?
这可是他们自己的猎狗。
养的时间长了,莫说是猎狗,怕就是一头明明知道到了年底会被宰杀的猪,等到被杀的时候,主人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舍的吧!
陈安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啷个会有这种杂毛哦!”
三人手脚很快,不多时,互相帮忙着将猎狗的四肢和狗头位置挑破皮后,动作很快地将一整张皮像是脱衣服一样,脱了下来,皮毛放在一旁,将狗肉肠肚扒掉后,放在溪流里随便涮洗一下,由高大春的两个儿子提着,高大春则是拿了皮毛跟在两人身后,往山坡半腰的大石头上爬。
宏山也忍不住说了一句:“难怪苏同远那龟儿跟他们混得到一起,他们就是一类人……也不晓得苏同远这龟儿跟着他们去弄豹子,有没有出事?”
“这不晓得,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就连高大春的三条猎狗都没了……莫想那么多,关我们球事!走,继续找黑娃子……”
他将四条猎狗叫着退后一段,黑娃子下山坡的时候,在土坡脚底滑落堆成一层厚厚的松软泥沙土层,留下了几个脚印。
除了黑娃子的脚印,更多的是一个个小小的漏斗状小坑,这是地牯牛的捕食陷阱。
小的时候,陈安没少将这小东西当成玩具。
发现这样的小坑,就用指头轻轻扒拉泥沙,小坑周围的泥沙随着滑落,藏在“漏斗”底部泥沙中的小虫子就会暴露出来,这就是地牯牛,头部有一个大钳子,喜欢倒着行走。
将它们扒拉出来,放手心里,爬动的时候,弄得手痒痒的。
放在地上,看它们倒转着钻进泥沙里。
挺有趣的一个小东西,在后世有一段时间,有人到山里收购,用来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