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江世林的事儿,还是太后明日邀她进宫之事,都叫沈长乐惴惴不安,等了半夜,好悬将沈长怀等回来了。
她急急到了沈长怀他们住的院子,问起了江世林的情况。
沈长怀由着海氏给自己脱掉了落满雪的斗篷,而后遣退了服侍的丫鬟,才问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沈长乐看了眼海氏,见得她去了外间,才低声道:“江阁老是他的老师。”
沈长怀看着沈长乐,眼中满是无奈。
“刚被人劝回去了,皇上也发话了,让他回去将养几日,所幸今儿白日里没下雪,不然江阁老那身子骨,只怕撑不住。”
沈长乐还是愁眉不展。
“江阁老年龄也大了,跪了大半日,唯恐要落下病根儿了。”
她前世听青棠提过这茬,说是为着定北王府的案子江世林去勤政殿外跪了一日一夜,就此落下了伤寒腿,一到阴雨天和冬日就疼得不行,如今为了军械案,只怕更是不好了。
“江阁老是不好,但还有那么多人照顾呢,你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吧,我听你嫂嫂说太后邀你们明日进宫?”
“是啊。”沈长乐苦笑,“不知太后这回又要罚我什么了。”
前世,她跟太后就亲近不起来。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太后待人向来是笑眯眯的,对她也很是慈蔼,但她就是觉得这一切并非出自真心。
说是因为她不是自个的亲祖母,没有血缘关系,倒也不是,就是有种疏离感,好似一切不过是全一番客套体面。
“你进宫后,就跟在你嫂子身边,莫要乱看乱说,小心谨慎。”
“我记住了。不说这个了,他那边怎么样了?事情查清楚了,他也该被放出来了吧?”
沈长怀收回了放在火炉子上烤火的手,半晌没有回答沈长乐的话。
沈长乐急了。
“他们还想要做什么?事情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他不是受害者吗?”
“这事儿若单看加害者和受害者那就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他这一遭动,只将前面的虾兵蟹将卸了,还差点赔上自己的命,你且看吧,若是内阁再要求彻查,只怕有更多无辜之人遭殃!”
沈长乐面色遽然一变。
“你什么意思?他们还想做什么?”
“他们想做什么?他们能逮着此事将谢青棠咬死,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很清楚!”
说起这事儿沈长怀就来气。
“你事事为他着想,可他何曾为你想过?听说你听了我的话,最近在看史书,就合该明白,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板上钉钉之事更是急不得!”
“如何能说是板上钉钉之事?”
沈长乐也恼了。
她近来打听过定北王府通敌叛国一案,而后细细推敲了番,发现有些地方根本说不通。
“证据根本不足!”
“这是皇上拍板的事!”
沈长怀一句话,将沈长乐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都给堵死了。
是皇上昏庸,还是皇上有意为之?
这些沈长乐根本都不敢想,也不愿这样去想。
见沈长乐一言不发,沈长怀也怕自己这妹子多想,又放缓了语调。
“局势也还没那般严峻,他受的罪够多了,江阁老也罢手了,若是太后娘娘愿意再推一把,人应该就能出来了。”
沈长乐听明白了,太后这时候唤她进宫,就是要看她肚子有没有动静,也是想知道青棠的态度。
“知道了,我会救他的!”她坚定道。
沈长怀闻言,眉头一蹙,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兄长放心,我不会牵累家人,我只是想保下他。”
沈长怀还欲再说,沈长乐已经起身朝他行礼准备回去了。
这是心意已决的意思。
沈长怀气怒交加,正欲再斥,海氏却进屋来了,他只得罢手,抬手示意沈长乐回去。
他这妹子,脾气怎地能执拗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