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夜半惊醒,摸了摸身边,余温尚在,抬头一看,却不见人影。
“这人总也叫人不省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正要下床,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抬眼一瞧,谢青棠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他轻手轻脚地将碗放下,又急忙回身将门关上了,可免不得还是有阵阵雪花飘了进来。
“又下雪了?”
“是我将你吵醒了?”
“不是,突然就惊醒了。”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地烈,只怕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谢青棠将白烛燃上,然后将袖子扯下来,隔着衣袖端着桌上的碗朝床边行去
而沈长乐却随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前世,似乎就是这个时候,梓州大雪,压死了不少人,还有……
对了,疫病!
一夜大雪,房屋垮塌了,人死了,就有许多人趁机去捡银钱、粮食,还有棉被、衣服等。
起初没什么,后来死的人实在太多,梓州人手不够,只能先将活人保住,死人就被压在垮塌的房屋下,时日久了,就成了堆烂肉。
死人的东西哪里能用?
这后面去捡死人东西来用的人就遭了殃,得了疫病。
那时候青棠还没到她的身边,但她听灵儿提及过,说那些百姓很惨。
“长乐,长乐……”
沈长乐猛然回神,也顾不上谢青棠端来的碗,拉着他的衣袖急急道:“你说百姓日子不好过,只怕要被你说中了。”
“你怎地突然提及此事了?”谢青棠边说,边将粥碗递了过去,“我熬了碗粥,你边喝边跟我说,不要急。”
沈长乐来谢青棠这里宿了一宿的事儿定然不能叫人瞧见,她今儿又要当值,定然会早早起床离开,谢青棠怕她挨饿,就想着给他熬完粥。
宫里内侍都是没有自己的灶的,大多是在护城河边搭一个简易灶,这幕天席地的,又是冬日,不易燃火,他以前更是不沾这些,费了好大的劲儿,熬出了这碗粥。
但沈长乐忧心梓州雪灾一事,也没想得起问谢青棠此事。
“我不饿,我就是听人说梓州下了许久的雪,有些怕出事。”
“雪灾一来,房屋倒塌,百姓性命危矣,就算侥幸活了命,看着自个拼搏大半辈子攒下的东西都不在了,于他们而言也是灭顶之灾。”
“朝廷不是会发放赈灾款吗?”
“近年来国库空虚,只怕拨不了多少,就算拨下去了,层层搜刮,不过剩十之四五,再按人头分发下去,也是杯水车薪。”
沈长乐气愤地一拍床板。
“他们哪里来的胆子?还有没有天威王法了?”
“我幼时在北阳呆过两年,在启程回东都后,决意先游历各地,不过一年,却见证了许多百姓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