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棠看着被押解在牢笼中的陈南,见他哀求地看着自个,心内有了计较。
他将张添寻到了一边,低声道:“谨防他半道死了。”
“你怕东都城里的贵人……”
张添余下的话未完,但这未尽之言两人都懂。
但谢青棠却摇了摇头。
“不止。”
他初见陈南,陈南就先发制人,说自个死了,那一家子活着也没意思,可他带着人回到梓州,连军械都查到了,就是没查到陈南那位老母亲。
没错,如陈南所言,他看起来丝毫不在乎被锦衣卫寻到的妻妾和子女,可他那位老母亲,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这就叫人生疑了。
谢青棠查过了,陈南幼年丧父,是他母亲一手将他养大的。
这些年,他母亲时常打骂他,说没将他教好,后来他招了个美妾回后宅,据说十分得他宠爱,可那美妾不知天高地厚,怒斥了他母亲一顿,罢了,那美妾还在他面前卖乖,结果他非但没哄,还将那美妾扫地出门。
据此,谢青棠才生出了别的猜想,而他将奏折递上去的同时,东都城内谣言四起,这一连串的事情完善了他对幕后之人的猜测。
——陈南是幕后之人故意所留,为的是叫他将军械案再次翻出来,届时再利用民言逼迫于皇上,削弱太后身后世家大族的势力,太后必然有所动作,皇上左右为难,无论如何,都是皇威不再,民愤更重。
可怎样将这个民愤推到高潮呢?
皇上现在要张添押解陈南进东都,是为了平息天下士子之怒,若是陈南半道死了,矛头势必会对准太后及其身后的世家大族。
这只是最为浅薄的道理,那幕后之人最擅釜底抽薪,他定然还会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呢?
谢青棠一时想不起来,只能叮嘱张添将人看紧了,怎样也不能叫他死在半道上。
此人既然能威胁陈南,他不信此人没掺和进军械案中!
张添点头应下了,而站在不远处的赵凌见两人说完话了,才抬步行至两人面前,张添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安饶,粮食和布匹既已送到,梓州疫病更是得以控制,我也安心了,你堂……青禾,她也能放心了,她有了身孕,一个人在家我总是挂念着,加上上面的任命怕是也要下来了,我就随张北镇抚使一道回去了。”
谢青棠眉目微动,退后一步,朝赵凌深深作了个揖。
“此番,劳烦赵大人了。”
赵凌笑得无奈。
“你不必待我这般客套,这里不是东都,你不要太过紧绷。”
谢青棠哪里能松懈得下来啊?
赵凌打量着谢青棠的身形,禁不住叹了口气。
“那日过后,青禾时常垂泪,说你瘦了,你也得照顾好自个才是。对了,此次回东都后,你是立了功的,也该去瞧瞧老师,我先前去他府上拜年,老师一直跟我提及你,说你是他最为骄傲的学生。”
谢青棠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