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寅时将至,洛天瑾的书房内依旧闪烁着幽幽烛光。
书案上放着一封请柬,洛天瑾目光深邃,面带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瑾哥,天快亮了。整整一夜,凌潇潇一直陪在洛天瑾左右,寸步未离。看着眉头深锁的丈夫,凌潇潇心中也如同悬着一块大石般忐忑不安。
凌潇潇绕步至洛天瑾身侧,一边为其按揉着肩头,一边轻声说道:眼下东海茶楼的闹剧尚未收场,若是冒然将林方大和柳寻衣派出洛阳,难免汪绪统父子会起疑心。
明晚汪绪统真正想见的人是我,至于那两个晚辈,不过是由头罢了。洛天瑾不以为意地淡道,而且柳寻衣今天的表现着实有些古怪,此子时而精明,时而糊涂。曾独自一人远赴西域,在鱼龙混杂之地临危不惧,游刃有余,由此来看他绝非鲁莽冲动之辈。但这次在东海茶楼,他却目光短浅,行事莽撞,甚至和还跟着林方大一起胡闹,似是有意而为之……言至于此,洛天瑾不禁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可不像我印象中的柳寻衣!所以明晚若是让他出现在天香楼,只怕非但不能化解干戈,或许还会徒增变故。
凌潇潇恍然大悟道:说来说去,根源还是这个柳寻衣。成也是他,败也是他,瑾哥你甚至连他的脾气秉性都琢磨的如此清楚,真是难得。不知怎的,凌潇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竟略带一丝莫名的酸味,阴阳怪气地说道,平日里也不曾见你如此用心教导过轩儿,真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柳寻衣这个外人如此上心?瑾哥莫要忘了,轩儿才是你唯一的儿子。
似乎听出凌潇潇话中的幽怨,洛天瑾稍稍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突然伸手将故作不悦的凌潇潇拦腰搂住,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腹,戏谑道:那不如夫人与我再生几个儿子?这样你就不会整天把轩儿挂在嘴边了。
瑾哥,你好没正经!顷刻间,凌潇潇脸颊上已是飞起一片红霞,连忙推开洛天瑾的胳膊,迅速退后一步,嗔怒道,你我都到了这般年纪,竟还说这些嗤话?若是让儿女听到成何体统?
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说些房中密话又有何妨?洛天瑾笑道,倒是夫人此刻的模样,仍和二十多年前我所认识的‘小师妹’一样,欲拒还迎,娇羞无限。.Ь.
呸!凌潇潇轻啐一声,急忙将话锋一转,道,汪清术名声极差,与他爹不同,这个小王爷可是个锱铢必较之人,生来就吃不得半点亏。只怕……就算汪绪统不在意此事,汪清术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这也是我安排林方大和柳寻衣暂时离开洛阳的另一个原因。洛天瑾不可置否地应道,如今局势混乱不堪,我们身在洛阳,可谓危机四伏。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对我们虎视眈眈,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与蒙古朝廷为敌,对这些蒙古权贵也最好不要招惹。汪清术是个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明晚若见到林方大和柳寻衣势必百般刁难,而以林方大的牛脾气,肯定会忍不住与之翻脸,至于柳寻衣……洛天瑾言语一滞,面色犹豫地沉吟道,虽然他自愿奉茶认错,看似顾全大局,可是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有他在,贤王府与将军府的矛盾会只会越来越深……
所以瑾哥就让他们暂时离开洛阳城,一者,为了让他们避一避汪家父子的锋芒,二者,为避免明晚在天香楼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祸事。凌潇潇冰雪聪慧,片刻间便已听出洛天瑾的弦外之音。
不错!洛天瑾点头笑道,本来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但彼此若互不相让,再三争执,说不定……就会衍变成血光之灾。既然他们奈何不了汪清术,那不如暂避其锋芒,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免有伤和气。
说罢,洛天瑾的目光转向书案上的请柬,似笑非笑地说道:潘八爷大寿在即,此事本应派轩儿前往最为妥当,但眼下我更希望轩儿随我一同去会一会汪绪统,也好借机增长他的见识。故而一时难以再挑出适合的人选,索性就将此事交由林方大和柳寻衣去办。
潘八爷过寿?往年我们只是送些寿礼以示诚意,就连他三年前的八十大寿,我们亦是礼到即可,今年为何偏偏要专程派人去祝寿?凌潇潇费解道。
洛天瑾伸手轻轻一点凌潇潇的鼻尖,提醒道:难道夫人忘了潘家与秦家的十年之约?呵呵……
砰砰砰!
突然,敲门声响,林方大和柳寻衣先后步入书房。他们二人神色迷茫,显然对离开洛阳之事仍是一头雾水。
府主……
收好这封请柬。
还不等柳寻衣和林方大叩拜,洛天瑾却已将案上的请柬扔到林方大手中。林方大迅速打眼一扫,但见落款处题着颍川潘初八五个龙飞凤舞的小字,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显浓郁。
府主,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