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忠见状,急忙闪身躲到一处石墩背后,向外观瞧。时间不大,就见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捕快急匆匆向府衙门口跑去。为首之人刘朝忠认得,正是府中的捕头人送绰号“人见愁”——贺通。
贺通这人伶俐聪敏,待人接物圆滑世故,在金陵城中可谓是左右逢源、黑白通吃。只因其祖上是前朝的降将,出身不正,本是当不了公职的,可他却从小便向往那一身官服行头。长大成人后,既不读书、也不经商,一心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吃公粮、当大官,于是散尽家财、施展浑身解数,上下游说、四处活动,竟托人拜倒了寇怀仁的门下。寇督军大笔一挥,他终于如愿以偿,从一个市井无赖摇身一变,成了金陵城的捕快。
虽然只是个巡街游城的小吏,但贺通对待这份差事却十分用心,每日兢兢业业、早出晚归在金陵城内游走巡视。以往那些一起嬉笑打闹的发小,见他一本正经耀武扬威地走街串巷,一开始还出言讥讽,甚至故意滋事拿他取乐,虽有些过格举动,但本意都是与他玩笑。可没想到贺通根本不念旧情,翻脸比翻书还快,亲自带着同僚将这些调皮捣蛋的发小一网打尽。
贺通大义灭亲一事,很快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剩下的那些流氓混混一看,心中暗自琢磨道:“这姓贺的真狠啊,一起穿开裆裤的伙伴都给送大牢里了,我可得小心点,要是什么事犯在他手里,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只要听说今日贺通执勤当班,金陵城内偷鸡摸狗、作女干犯科的地痞盲流一大半都偃旗息鼓、回家带娃去了。也有个别不信邪、不长眼的非要顶风作案,只要被贺通遇到,一律抓无赦。不仅如此,贺通还带人去这些犯案的混混家里,从上到下翻个底朝天,看见值钱贵重的东西,不容分说统统拿走,对外则宣称是这混混多年来的非法所得,一律充公。实则二一添作五,交给官府一小部分,剩下的就被他们坐地分赃、中饱私囊了。
如此一来,贺通不仅在捕快队伍中树立了威信,很快上级也知道了这个“为民除害”的小吏,再加上投机专营、溜须拍马本就是贺通的看家本领,于是乎,短短三年时间,贺通便从一个刚入门的小捕快,一跃升为金陵城的总捕头。
对贺通这人刘朝忠当然有所耳闻,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刘朝忠不屑与这般阿谀奉承之徒为伍,在平时尽量与其避而远之,就算偶尔碰见,也仅是点头之交而已。
今日刘朝忠一身狼狈、衣衫褴褛,遇见贺通自然要避而远之。见这百十来号人气势汹汹而来,急忙压低了身子,躲在石墩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片刻之后,那一大群捕快便已不见踪影。刘朝忠虽不知贺通等人去向何处,但这帮人深夜集结出动,想必是有大事。
刘朝忠暗忖道:“我这次出城虽然摧毁了一车雷火弹,但带出去的人马也都损伤殆尽,若这般冒然回去,难免会凶多吉少。如此说来,不如我悄悄跟上贺通他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也好将功折罪。”
想到这,身形一长,从石敦后转出,蹑足潜踪,悄声跟上了贺通的队伍。
话说,贺通深夜将自己的亲信全部集合到金陵府,是因为接到了一条密令。当天贺通原本休班在家,掌灯之时,闲来无事正准备去怡红楼喝花酒,刚走出家门,忽然发现街角的茶摊处有一伙儿庄稼汉打扮的人正在东张西望。
凭着自己三年多的捕快经验,贺通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不是简单的农民,他们在这的目的也不是喝茶,而是为了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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