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贞节牌坊也罢。
总之,就是非如此不可。
当然,刘荣不愿意就这个话题,与老太后有太过深刻的交流,也不完全是因为没有意见。
而是因为眼下,祖孙二人之间的话题,和南军的关系并不大。准确的说,刘荣想要通过这场话题,让老太后明白的,并非自己对南军的看法……
“北军,就简单多了。”
“——鸿门宴后,太祖皇帝受封汉王,率部南下汉中。”
“同年秋,使淮阴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得以还定三秦。”
“北军的底子,就是那时候打下来的。”
…
“说是太祖皇帝还定三秦时,关中之民苦三王久矣,听闻入关的是约法三章的沛公,当即便是十数万人踊跃参军报效。”
“于是,太祖皇帝乃使外戚:周吕侯吕泽,负责丰沛兵马;”
“至于在关中新受的兵马,则一股脑都交给了彼时的大将军:韩信手中……”
一番话,既是回忆了那段往昔岁月,也委婉的表明了老太后,对南北两军的看法,或者说态度。
——南军,那是原始合伙人;
北军,则是后来的天使投资人。
二者各有不同,重要性说不上孰轻孰重。
再往下,老太后的语速,便明显放缓了不少。
“飞狐军,是太祖高皇帝专门用于卫戍边墙的精锐。”
“——甚至比太祖皇帝年间的南军,乃至如今的北军都还要更强悍!”
“最主要的是:自太祖高皇帝设飞狐营至今,从来没有除汉天子以外的第二个人,曾顺利命令过这支军队。”
“如果说,南军是我汉家的根,北军是我汉家的枝叶;”
“那飞狐军,就是我汉家这颗‘树上’,最粗、最壮,同时又长得最高、长的最直的一根主干。”
“我汉家,不能没有南军这个‘根’,也不能没有北军这个‘枝’。”
“但只要飞狐军这个‘干’还在,那无论情况恶劣到怎样的程度,都绝到不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很显然,老太后对飞狐军的评价很高。
当然,飞狐军也配得上这样的评价。
——一支孤军,满共不到两万人,虽然说不上保了汉家北墙五十年太平,却也起码是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确保北墙勉强能够支撑。
若是没有飞狐军,情况会是什么样?
汉家别说是积蓄力量,轻徭薄税了——苛捐杂税一股脑全压在百姓头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不过是确保边墙无虞而已,根本无法进取。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飞狐军凭借一己之力,让汉家以极小的代价、极低的战略成本,得以抽出功夫闷头发育了五十年。
这样一支英雄部队,再怎般夸赞,也绝对当得起。
“句注军么……”
“嗯……”
“倒也是打了几场漂亮仗。”
“只是比起飞狐军,却是差远了……”
最后丢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老太后就摆出一副‘我说完了,该皇帝说了’的架势,俨然是结束了发言。
而老太后如此作态,也终是让刘荣心中大定。
——句注军,是和细柳、霸上、棘门三营同时设立,却主要负责边墙一线卫戍任务的常备野战军!
自然,和细柳、霸上、棘门三营一样,是由少府内帑、相府国库各自承担部分,再由主将补上缺口的模式,吃‘百家饭’养着的军队。
而对于这样的军队,老太后的态度也可谓是直白务必。
——句注军,念在其戍边有功,老太后还勉强愿意提一嘴;
至于细柳、霸上、棘门三营,老太后却是连提都不愿意提!
哪怕是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过程中,起到过关键作用的细柳营,老太后也同样不屑一顾!
至于原因,也显而易见。
和刘荣不待见这种吃‘百家饭’,听‘百家话’的军队一样:老太后对于这样的军队,也同样心怀不满。
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很简单了。
“即是皇祖母相召,孙儿,自不敢有所隐瞒。”
心里有了底,刘荣说起话来,也终是不再拐弯抹角。
“孙儿意,扩羽林、虎贲二校各为都尉,以为我汉家拱卫长安之禁军,一如往昔之南、北二军!”
“只是不同于往昔,南军取丰沛子弟,北军取关中良家子——羽林、虎贲二军,皆以英烈遗孤为卒,自幼操演成军。”
“如此一来,我汉家将再次达成两支禁军相互掣肘、制衡,而非一家独大的局面。”
“于宗庙、社稷而言,此举之利弊几何,皇祖母,不会不明白……”
···
“至于北军,孙儿的意思,是伺机改变为下一个飞狐军。”
“——其实过去这些年,北军与其说是禁军,倒不如说就是第二支飞狐军!”
“每逢战事——北墙有变,匈奴入侵也好,南方生疑,赵佗称帝也罢;”
“便是关东诸侯作乱,出征平叛的大军骨干,都总是北军将士。”
“这么些年下来,北军的战力,早就可以作为又一个飞狐军去使了。”
“更何况关中民风彪悍,百姓民尚武之风极盛;”
“以一个‘禁军’的名头,将关中子弟兵都锁在长安,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关中,乃我汉家之国本、我刘氏之根本……”
如是一番袒露,老太后面上神情当即便暖了几分。
——甭管怎么着,刘荣至少还愿意实话实说,根本没有欺瞒老太太的意思;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老太太在意的,其实也就是这点聊胜于无的尊重了……
“至于朔方、河西二军,孙儿也是同诸位将军、大臣们再三商议,才最终定下。”
“至于此诸军之供养皆出少府,不容外朝插手分毫……”
“皇祖母,当也是明知其故……”
(本章完)